多病似經年的散文
挨不過一場寒雨,耐不住黃葉飄飛,多病的我一如經年。
病痛是身體的警示,只有此時才能發現生命脆弱的本質,才會珍惜。《道德經》常說柔弱勝剛強,虛靜勝喧囂,病時小樓一統,內心玄冥,禍兮福兮?
獨立不改,周行不殆的宇宙,何其浩淼璀璨,我于宇宙,何其微小。微小故成巨大,在捏著鼻子喝苦澀中藥的時候,生命不甘敗北疾病,此刻的動作是平凡而神圣的生命的祝禱。文人多病,圣賢多病,不病怎能吟誦青崖,不病安知世事滄桑。不由懷念杜詩圣坎坷多病的一生,少年迎國賓,青年頗輕狂,中年逐馬塵,壯年兵禍亂,暮年老病獨登臺。每次看到不幸,心底總會升騰起異樣的悲傷和慶幸,不諳人間事,生命不過是無聊的嘆息。突兀的覺得苦澀的中藥甘之如飴,這樣自己的身體不會再受病痛的折磨,過程是苦行僧,結果是朝圣,平凡的我有此感悟也許是詩書里同樣有恒河的圣水。
五色令人目盲,五聲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外界的誘惑太多,多的密集如雨,我們怎能不病?我們習慣用高尚的語詞掩飾病態,為欲望裹上一層好看的外衣,山河不復清明,只說氣象使然,文壇流毒盡出,只說接地氣。真是如此,何其悲哀。懦弱不是柔弱,沉溺在紅塵的紙醉金迷,不管人心浮躁,世界的心靈之河干涸。病痛切膚敲髓,深沉的痛往往會讓迷失的人清醒,就像冷水灌頂,靈臺清明。嬰兒是世間最純凈的生靈,無知無欲,柔弱而強大,可我們畢竟不是襁褓里的嬰兒,滌心即可。
蒼翠欲滴的樹葉,忍不住季節悄無聲意的變換,回首樹身,已成黃葉。
病時的我看到黃葉,黃葉真如蛺蝶,在寂靜的天空劃出一道弧線。弧線,生命的軌跡,黃葉蕓蕓,復歸其根,根能復名,循環的生命才是萬物的真蒂。病時不能飲酒,酒會傷身,世人最愛飲酒,最愛酒氣橫生的宴會上呼朋喚友。燈紅酒綠的街市上,各色妖嬈尤物川流不息,各色香車寶馬喇叭刺鳴,本是寂靜的夜多久沒有安睡,夜空中閃爍的繁星多久沒有合眼。是城市病了,是黑色的夜病了,是我們的'眼睛生疾,看不到霧霾的堆積。人怎會如此愚蠢,我們比誰都清楚,一切的惡行會有惡果,然而欲望會破滅理智的柵欄,釋放潑天的洪水猛獸。
許多達官貴人開始往來于名山古剎,富有的檀越對于香火一擲千金,手上一串開光的佛珠,家里一尊開光的佛像,滿室堂皇。在苦海里沉浮的眾生才會求得神明的保佑,檀越們無不是一方名人,亦會有苦惱,亦會患病。沒有那么多的春暖花開,生活是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柴米油鹽,貧富、貴賤往往會被我們認為是一個人的屬性,其實所有浮夸不都是柴米油鹽。富足的檀越逃不過內心的不安,他們病了;平凡的我們逃不過衣食榮辱,我們過分的索求,我們病了。有病就得醫,捐奢情,去盛欲,五內清凈,苦病自醫。
病時的我又親眼目睹了一場寒雨,地上的黃葉更加厚飽,我的病卻是輕了。從詩卷里流露的芳香沁我心脾,《道德經》中的文字明我耳目,名山古剎的檀越供我作鑒,知守分寸,天下病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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