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沙波散文
為搶奪一本三毛作品集,紫薇跟伊甸吵得不可開交。正鬧著,有人敲門。大概以為又是哪個女孩子來了,紫薇開心大叫,把那本好不容易搶到手的書往伊甸懷里一扔,雀躍著跑過去擰開門鎖,沖著門外喝道:“呔!”
來人是沙波。紫薇的臉唰的紅了,連忙返身逃到伊甸背后藏了起來。
我這么個“輪椅人”對姑娘們構不成威脅,因此,我的朋友大多是可愛純真的女孩。沙波是極個別的例外,故而常被戲稱為“大熊貓”。不過,姑娘們不太愿理他,說他太浮太滑,有的甚至認為他上我這兒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只好勸她們,樂意與我這么個廢人為伍,起碼是“民族英雄”。我常常替沙波說幾句“公道話”,一來二去的,女孩子們倒也慢慢容忍他了。
沙波喜歡表現聰明,據他自己說是琴棋書畫樣樣來得,也曾在報上發表過幾篇文章。我們常開玩笑說他是江南才子——唐伯虎的干活。他聽了不以為忤,似乎還很“樂胃”。
沙波很瀟灑地微笑著進來,順手從伊甸手里取過那本書問:“看什么呢?”
自然而然地談開了三毛的文章三毛的荷西三毛的死。紫薇山不顯水不露地從伊甸身后現出半邊臉來。
夏天的夜熱且悶。我的房間太小,東西卻多,一臺電扇有些招架不住。我指著沙波坐著的那張床說,我想過幾天把它拆了,也可讓出不少空間,免得人一多,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
沙波四下看看,拍拍床沿,滿帶嘲弄的口氣說:“這床拆了,你老婆睡在哪里?”
我命定“孤家寡人”,這是極苦澀的無奈,作為朋友,沙波講那樣的話,太有失厚道了。兩位姑娘顯然有些吃驚,滿臉困惑地看著我。我感覺到有一種意氣正在胸間升騰,便不無調侃地說:“‘你老婆’?‘你老婆’睡在哪里也問我?真真是‘唐伯虎的話’!”
話時剛落,兩位姑娘卟地笑出聲來,隨即越笑越厲害,最后抱在一起笑作一團。
沙波愣住了,傻傻地看看她們看看我,好不尷尬。沒等紫薇她們的笑聲止住,便紅著臉走了——不辭而別。
紫薇揉著笑疼了的肚子朝我伸出大拇指贊道:“高,實在是高——唐伯虎的話!”
三天后,收到了沙波的信:“看樣子,她是把那事告訴你了。但少男少女相互傾慕人之常情天經地義。你卻從中作梗,壞我好事不說,還有意將那層薄紗捅破,讓我當場出丑,太不應該了。你不能因為自己沒有能力享受那一切而破壞別人……”
這從何說起?明明是他羞辱我,反倒倒打一耙,更有甚者,這會兒還要用這樣的言辭來詆毀我,這人!
前些日子,他突然對我說,他看中了我那些女孩子朋友中的一位,可又神秘兮兮地不肯透露是誰。我猜不出,只好作罷。直到紫薇收到了他的求愛信,我才恍然大悟。沙波在信中關照紫薇別將此事告訴我,可她還是和盤托出了。沙波在信上說自己已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無論如何也不能自拔了。自然,還有許多美麗動聽的“才子級”情話,不一而足。我不想說什么,只問紫薇作何打算。她很平靜地說:“他不是已給了我現成答案了——要是不愿意,將信退回?”
當時我想,這沙波也太“才子氣”了,干嗎來那么一個畫蛇添足式的“又及”?不過我沒說出口,我甚至沒問紫薇最后是否將信退還了。我畢竟明白,女孩子的事很難說。況且,沙波不是不讓我知道嗎?
然而,現在看來,沙波明顯是在嫉恨我。我很想向他解釋,讓人誤解總不是一種好的滋味。可是,我又能說什么呢?
其實,“唐伯虎的話”只不過是一個笑話:
據說,從前有個員外,十分的自以為是。有一天,他買了一幅畫、一匹馬,頗為得意。他叫來二兒子吩咐道:“待會兒,你岳父肯定會知道我買了名畫寶馬,他肯定會跑來祝賀。待會兒他來了,肯定會先看見那匹馬,肯定會贊不絕口。這時,你只須說:這種牲口何足掛齒!然后,他肯定會問到我,你只須告訴他,我到山上寺院里陪老和尚去了,這十來天里恐怕不會回來。見不到我,他肯定要問到你母親,你只須說,這種事你不管的,得去問你哥哥。最后,到了客堂里,他肯定會見到那幅畫,肯定會問是誰畫的,你就告訴他,是唐伯虎的畫。”吩咐完了,員外出門去了。
偏巧,這兒子已被員外培養成十足的“機械化部隊”了。他只將要回答的話依次背誦了,爛熟于心,余下一概不管。那員外確實料事如神,老親家果真來了。只是,他大約有什么要緊事,急匆匆地根本不曾留意到門口大柳樹下的那匹寶馬。見到了女婿,他劈頭就問:“你爹呢?”女婿答道:“這種牲口何足掛齒!”岳父知道女婿的`德性,也不與他計較,又問:“你娘呢?”“去山上寺院里陪老和尚了,這十來天里恐怕不會回來。”岳父心想,同這白癡纏不清的,找自己女兒才是正經:“那你老婆呢?”“這種事我不管的,你去問我大哥。”這下老頭火了,怒聲吼道:“什么話?!”傻女婿恭恭敬敬地拱手答道:“唐伯虎的畫(話)!”
為了向沙波解釋明白,我索性把這個笑話寫了一遍。幾天后,他又來了,若無其事的樣子。寒暄幾句后,我便將這笑話找出來讓他看。可他看了半天,竟說不懂。我自是不信,可又奈何他不得。
沙波依舊常上我這兒來,大約是“大人不記小人過”吧。他沒有再說那種混帳話,倒叫我心下慢慢生出些許愧意來。
沙波三天兩頭送書過來,還說姑娘們要什么盡可以告訴他,他有的是門路。他還經常送一些緊俏的內部電影票或舞票來。我知道,這一切不是為了我,他總不至于請我去跳“輪椅迪斯科”吧?可惜,姑娘們也常常不領他的情。
我相信他是要重續舊夢了。僅僅為了他的這份用心良苦的執著,我也不能不為之感動。我甚至向紫薇很是美言了他幾句。我還聲明,盡管我不當紅娘,但我決不會做相國夫人。
果不其然,很快的,沙波再次宣稱自己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無論如何也不能自拔了。可惜,這次他是寫信給伊甸的。
我真是奇怪,這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會想不到,紫薇、伊甸情同手足無話不談?或許他有他的道理,但伊甸說什么也不肯接受那支金箭;至于紫薇,更是反應激烈……
從此以后,沙波杳如黃鶴。我收到過他的一封信,就一句話:“你這個人討人嫌!”
自然,這“才子”肯定又以為是我在從中作梗。我也懶得解釋了。反正,他的那些金箭也傷不到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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