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位堂弟文章鑒賞
我要說的那位同學,是我在長春冶地校同班同學解云龍。他和我同樣在丁酉年被劃入另冊。
同學中,解云龍在學習上屬于不求甚解派,各門課程,能達到三分以上就行了,不是他不夠聰明,而是他絕不為4分或五分損害自己的腦細胞,在他看來,三分和四分五分沒啥區別。
在五十年代初,人,沒那么多心眼,尤其是我們這些不到二十歲的大孩子,大家能湊在一起,都是緣份,打打鬧鬧有之,為一點小事發生點爭執也時有發生,但不傷和氣。
1954年秋畢業,我被分配到新疆,解云龍被分到了中南的西華山。到了丁酉年之后,有些同學突然失去了聯系,不用問,定是都掉進陽謀的坑里了。我們是在上世紀八十年初才有了點聯系,這還多虧母校的恩師告訴了我他的近況。人生好像一個大圓圈,起點,也就是終點。他東西南北轉了一大圈,又回到了他的故土吉林市,而我,在橫貫中國東西之后又回到了我出生的小山城。
上世紀八十年代和解云龍通過幾次信,得知他比我有出息。改正后,他被安排到工商銀行吉林市支行工作,并入了黨,不久之后,又被提升為市行保衛科科長。在銀行系統,這個位置雖說不上顯赫,但,也是個非常重要和黨委信任的職位。
通信中我曾對他說,經過丁酉年那么大的挫折,你對黨還是信心十足,敝人真對閣下敬佩不致。
他回信說,得了吧,你別和我繞彎子了,你心里想說什么,你我心中都有數。你小子是不是想說,你解云龍這么些年被搞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還這么積極要求入黨,為了什么?我可以寫些冠冕堂皇的話給你看,但你信嗎?
這話得往回說。解云龍六十年代從中南被遣送回吉林時,情況十分糟糕。妻子和他離異,這時,他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即當爹又當媽,自己靠當小工,一天掙1。86元維持這個破碎的三口之家。但當小工的差事也不是天天有,還是閑著的'時候多——這滋味我領教過。孩子在家里住不暖、吃不飽,有時就流浪在外。當時我比他強點,原因很簡單,因為我那口子也是另冊中人,跛驢馱著個破口袋,誰也別嫌誰,畢竟一家三口在一起,相濡以沫,相互攙扶著艱難地走過來了。
話,再回到原先的話題。他在信中還說,他們那些既得利益者,當年不是專整專管我們這樣的的人嗎?好,這回我也要入黨,也要當官,我也要管管他們!這話確確實實給了我一個大震撼,覺得我這位同學的心態出了毛病,起碼不健康,少了些知識分子的自尊和自持。說句粗話,狗咬了人一口,人怎么可以回過頭去咬狗一口呢?
無獨有偶,我的一位堂弟在丁酉年,大學還沒畢業,就在大學被劃為著傘。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堂弟也得到了改正,因為是學農業的,所以被落實到農牧局作了一名小科員。他不甘心,入了黨。不久,也榮升為該局的農科站的站長。說老實話,這官不大,是舊升官圖中“末入流”一級的,但,手下也有幾號人馬可共差遣。我曾和他談過,問他入黨的動機是什么,真的是為了那個烏托邦主義奮斗終身嗎?他的回答令我意外,竟和我的同窗如出一轍。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解云龍在吉林后辦的老伴來信告訴我,解得了胰腺癌,已到了臥床不起的晚期,解在病床上老叨念很想念我,想見見我,問我能不能去。我沒回信,第二天就和妻一同去了吉林。在一所醫院的病房中,看到解云龍已被病魔折磨得骨瘦如柴,我的眼淚不由得就流了下來。解云龍卻十分坦然,平靜地跟我說,沒那么嚴重,只是胃病,會好的。——我知道,別人在胡弄他,他也在胡弄別人。
這時他的老伴卻一個勁地向我使眼色,后來她在走廊上告訴我說,解云龍去年已做過手術,是胰腺癌,已到了晚期。今年又復發,他現在還不知道他得的是不治之癥,家里人都向他說是胃病開的刀。
那次到醫院看解云龍,算是我們的訣別吧。其實,解是那么明白的一個人,他怎么會相信家人說的話,他得的是胃病?裝糊涂而已,在人生的最后一步,他想到的還是他的家人,不忍讓他們傷心。
更不幸的是我的堂弟,本世紀初的早春,我正在南京也是死去活來的做心臟搭橋手術時,得知他也得了癌癥,也到了晚期,捱了數月,沒能見他最后一面,他也撒手走了。
論起來,解云龍比我小一歲,他去世時還不到六十的退休年齡。堂弟比我小兩歲,才六十四歲就故去了。烏乎,悲哉!借用一位古人的一句名句,有可能的話,想在他們的墓碑上刻上一句銘言:“當年傲骨今安在,獨留荒冢向黃昏。”。
從我記事時開始,我們就生活在一個以成敗論英雄,以利害為依托,以斗爭為光榮,以陰謀為智慧的紛亂世界之中。在這個柏楊先生稱之為大醬缸里,不受熏染,那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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