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場秋隨筆

　　屋子在前些年精裝修了一番，墻壁還是雪白，裝修時我忙于假期工作，沒有趕回家。

　　屋內點了一盞燈，今夜烏云濃郁，僅有寥寥無幾的月光透過云層，在地上灑下淡淡的光斑。

　　我的奶奶彎著腰在櫥柜中翻了許久，塑料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我剛想問她要找些什么，便見她踏著棉鞋，鞋底與水泥地摩擦的聲音極其緩慢，奶奶從黑暗中走出來，手中抱著一團東西，我嘆了氣，連忙把那些橘子從她手中接過來。

　　“你劉奶奶送的.，”她說話略不清，但可以聽得懂，“想著你愛吃，便給你留了一些。”

　　我看著桌子上幾個圓滾的橘子，詫異那么多年，奶奶竟還記得我愛吃橘子。

　　幼時的假期都在奶奶家度過，每次都要吃很多橘子，吃到牙酸才住口。小孩子，總有些“韌勁兒。”

　　中學時回家的次數便少了，工作之后更甚，常常幾年才看看她，停留沒幾日便又匆忙的離開，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對橘子并沒有那么狂熱的喜歡了。

　　此刻看著晶瑩的橘色，想到酸酸甜甜的味道，吞了吞口水，拿了一個撥開，奶奶笑，“就記得你喜歡吃，原來都要吃很多的。”

　　她口中的原來，已跨越很久了。

　　第一個橘子很甜，然后控制不住地又吃了第二個，第三個，像幼時那般，總吃不夠這果子。

　　我并沒有待多日，離開那天，天氣是難得的溫和。

　　即使沒有入冬，她依舊穿了很多衣裳，行動起來多少有些不便，她的頭發已經花白，也沒有閑情逸致，去將它染黑了。

　　那雙手也拄了拐杖，她倚靠在門前，對我說，“注意安全，路上慢點�！�

　　院兒里不知什么時候栽了棵樹，此刻樹枝光禿，蕭索又凄涼。

　　我心里一疼，沖她擺擺手，逃似的上了車。

　　路是新修的，許多樹也是新栽的。

　　她的外套是我買給她的，但我不知道竟變舊了許多。

　　她的牙齒不能吃酸，因此我把那些橘子都吃掉了。

　　我開著車，余光看著一側飛快倒流的景象。

　　借我一場秋啊，可你說這已是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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