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洗澡散文
鄉下人有條不成文的規矩，清明過后天氣就熱了，可以吃冷飯、喝冷湯而不傷胃。而兒時的我們卻認為是可以下河洗澡了。
菜籽還在長莢的時候，中午的太陽已經讓人昏昏欲睡了，我們照例又是瘋得滿頭大汗，不知是誰提議：“下河洗澡？”于是一片贊同。
找個僻靜的小河，脫得精光跳到清澈見底但還是冰涼的河中，刺激得哇哇直叫，一會兒適應了，便快樂地來幾下狗刨，扎幾個猛子（潛泳）……待到上課鈴響的時候才匆忙上岸。于是濕淋淋的頭發就成了最好的“罪證”，罰站一堂課而且鼻子還得靠墻，再寫份檢討是少不了的。要是老師告訴了家長，那還得挨頓臭罵，屁股上自然還得印上幾個巴掌印。
可那時就是不吸取教訓，而是行動越來越隱蔽，可老師的“偵察技術”也在長進。一直到小學畢業，我們總和老師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水鄉的孩子會水都比較早，要是在10歲前還不會游泳的話，那可很不光彩，大人也覺得丟人，得盡快教會。鄉下人教孩子游泳很簡單：雙手托住孩子到深水里松開，自然就撲騰，看到下沉，就托上來，如此反復。雖說方法有點野蠻，往往得喝一肚子水，嚇得直哭，但很管用，幾次就會了。
會水的和不會水的就不一樣，不會水的孩子只能在淺水區嬉戲,往往兩個人拿蚊帳一樣的料子做成的大手巾當作網在淺水去來回兜，一般總能網住小魚，蝦子。小魚就扔了，蝦子是用來當場吃的，吃前還會說：“先吃頭，后吃尾，長大了會鳧水”，然后將蝦子一分為二，先吃頭，再吃尾。會水的在水里可不像他們，可以打水仗、從橋上往下跳、比賽看誰游的快、猛子扎的遠、踩水快且露出水面的身體面積大等等，花樣太多，不勝枚舉。
到暑假就好了，老師管不到，家長又不問，于是下河洗澡就成了天經地義的事情。加上厭煩了粘知了，釣魚，天氣又越發的悶熱，就更有理由泡在水里了。當然，成天泡在水里也難免挨罵：“這么大的人了，一天到晚漚在河里，嘴都黑了，干脆就別上來了”。于是再下河時就帶上個木盆，玩的時候又等于多了個救生圈。玩夠了就摸河蚌，有的時候能摸到螃蟹，甲魚什么的，可惜那時并不認為那是美味，往往到手就扔了，要是讓螃蟹夾了、甲魚咬了那可大大的劃不來。再說又亂動，放在盆里也是跑掉。還是河蚌穩當，碰上一種大的，我們都叫它江蚌，口味不如河蚌好，但大的'有幾斤重，一般得扎幾個猛子，慢慢用手挖松周遍泥土才好摸上來，能摸上來就是水性好的證明，很光榮的，有成就感。那殼往往有半個臉盆大，可以舀豬食，那邊也很鋒利，也可以扔到韭菜地里，下地割韭菜就不用帶刀了，很方便。而我們一般是拿到野外，躲著大人野炊的時候當鍋用。
每每午飯后下河，到傍晚回家時，嚴厲的父親看見一盆下酒菜也就不再說什么了。于是放下木盆，拿上毛巾，穿上拖鞋，再到河里，一天中真正的洗澡才算開始。
現如今，河還是那條河，可水卻不是那樣的水了。人們不說不下河洗澡了，就連腳也不愿意往河里伸了。在想過把兒時下河洗澡的癮，也只能到游泳池里去撲騰，可一到那里，看到池子里人跟下餃子一樣的多，頓時沒了興致。于是就越發懷念那些下河洗澡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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