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煙云散文
早晨六時，我依然準時去大雁塔北廣場晨練。去廣場的路上，又路過那家小店，從窗口望見，那站在一摞高高的小籠屜跟前的男人。一個個小籠屜被高高重疊摞起來在火爐上，緊挨著的是放著餡和面的案板，那人就站在案板前，在忙碌的包著小籠包子。
看著高高摞起來高過頭頂放在爐子上的一摞小籠屜，我知道他已經包了不少了。那么，他就是更早的時間就站在那里了。是五點呢？還是四點？雖然，離我家很近，但因為我從不曾比六點更早的起來路過那里，并不知道他天天是什么時間就開始站在那里，只是從省博（陜西省歷史博物館）建起，那個地段就繁華了起來，那個家屬院外臨街的圍墻就改蓋起了門面房。這個小店就在了位于這排門面房的臨家屬院大門邊。絕對好的地理位置，也是絕對好的口味不變的小籠包子，紫菜餛飩。一頓地道的北方早餐小吃，吸引著多少上班族來此駐足。這么多年來，一直就是那兩間小門面房。一間放三張桌子，其實有一張就在門口，桌子邊坐人的凳子就放在拉門軌道上；一間操作間臨街窗口是爐子，案板，臨里邊靠墻是另一種大些的爐臺。常常就三個人在里邊忙碌。
案板和包子籠屜前站著的男子，面向窗戶，特快的丟面塊，搟皮，包包子，一氣哈成。包夠一籠就順手放在了籠摞的頂上，再繼續下一籠；靠里邊爐臺邊，一女子在做包餛飩、下餛飩的那道程序；從操作間端出一籠籠包子，一碗碗餛飩的通常是一個小姑娘，她的活動范圍大些。定時從爐子上拿下蒸好的包子籠 ，給顧客送包子、餛飩到桌；收拾用過的籠、碗筷，同時呢，帶進去新來顧客點的飯類，收飯后顧客的餐費。這家店里就隔門里外那點地方，從不用在外間喊叫一籠包子，一碗餛飩這類話，顧客小聲說了，不一會，包子餛飩就上來了。這個小姑娘的面孔常常會換，估計是招聘的臨時工。里邊靠里墻包餛飩下餛飩的女人，幾年了，都未見過她面向外面過，也從不曾走出過那道隔門，只背對外面在里面忙碌，對她毫無印象，只是依稀看到是女裝。
那包包子的男子，一直就站在臨窗的案板前，因了是臨著外間門，時時能看到，但也只是遠些看到，因那門口不時走出走進小姑娘，不時的擋住了看向里邊的視線。一直以來，他面對著的是臨街的半截窗戶，所以他身邊的光線并不是那么明亮，每次路過從那半截窗口看到的只是他的上半身。直到最近城市市容改造，創建美好家園，區市容辦規劃美化、改造臨街門面房。那個臨街的半截窗口換成了玻璃門，爐子、籠屜和案板就完全露了出來，光線也明亮的照在了他的身上，路過時，他的身影就更清淅顯明的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忽然的就感覺，他的日子，他的案板、爐子前的日月，是怎么一天天走過來的？依稀好象還記得這個小店可能是存在于陜博建成以前，就是那樣的兩間，同一個主人，同一的品種，臨著家屬院大門口。
單說從陜博建成到現在也已經十九年了，近二十年的日日月月，端包子、餛飩的小姑娘不記得換過多少個，雖然沒有多關注過他，但是肯定的他卻是一直站在那里的，無論是路過也好，無論是有時進入小店吃飯也好，他都是站著的。只有一次下午下班好久了，沒有做飯忽然想吃他們店的包子，去買時卻被告知賣完了，才見第一次看到他是坐著的。當時我還很惱火，但轉念一想，人家也是需要休息的嘛。
過去多少年從不曾在意，時間在變化，城市在變化，街道在變化，身邊的店，大的小的，今天明天不時有新店出現，不時有老店關閉，或改行，或轉一讓，有很多原來的店址上蓋起了大樓，有很多相當規模的店也幾易其主。對于這小店也覺得它和其他的.小店一樣，存在了就存在了，也許那天它搬走了；關了；或換主人了，我也一樣的不記得了，但是，今年，就在前一段時間，當我坐在那里就餐時，又看到這位站著包包子的男士的身影時，就忽然感慨萬端。他的人生就在這小小的方寸度過？二十幾年如一日，從青年到中年，也許就這樣走進老年，如果是一個女人呢，我也許沒有那么多感慨；如果是一個女人呢，她會不會也能如此持久的呆在這方寸之地？但他是一位長相相當不錯的男士，并不是那特窩囊的那種人，在這那么多人上山，下水，講究吃穿講究衣行的今天的大都市的繁華地段，他卻天天在那案板前，籠屜邊度過。
在那里，屬于他的地方不到三步，那塊案板也就三尺；我看到他時，他都是在那一個位置，那樣同一種姿勢，那樣面向窗戶，但他的目光卻無暇去注視路過的行人。我不知道他的心里感覺是什么樣，卻見他是那么安靜，坦然。有一刻，我真的很佩服他。我想過如果是我老公，絕對做不到。也許有人會說，這也是工作呀！可是，讓我感動的是這店，從沒有停過，從沒有休過，天天日日開著，包包子的男人也就天天的站在那窗前。我不知道里邊那位女人是否換過，但站在窗口的包包子的男子沒有換過；經營的特色*小籠包子，紫菜餛飩也沒有換過。也許在這男子心里，這小店就是他的事業，這包包子就是他驕傲的技能，這小店的收入就是他的家業，這個小店就是他的夢想之源，所以他才能如此安心經營幾十年。
晨練回來，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打開電視，中央8臺播電視劇《京華煙云》，我忽然想到，人生在世，可以經歷京華煙云，仕途煙云，商道煙云，那么一個小店的主人，所經歷的就是小店煙云了。同樣的這些煙云中都包含愛情，包含世情，包含風情，也是一樣的豐富的人生，多彩的人生。每一個人在社會中只能占有自己所在的那塊空間，這個所在的空間無可選擇，那么就在這個所在的空間走出一路風景，度過安適，平淡的日月。
其實，我都不知道我想為這個小店及包包子的男子說點什么，也許只想告訴大家，一個小店的煙云在我眼中展現，我看到了它，并為它莫明的感動，雖然我沒有可能走進這煙云，不知道這煙云中包含的酸甜苦辣，但它卻是觸一動我心的風景，讓我思考人生。
那爐中的煙，那籠中的云，那站著的身影，構成翠華路上一幅并不鮮艷，卻親切、溫馨、感人的畫。忽然覺得我也許是想告訴大家，這幅畫這么存在著，我們自己該是一幅怎么樣的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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