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抒情散文
昨天教師會上，一位李老師突然對我講，魏老師，昨天看到你寫的《送給女兒的詩》，很感動，想起我的父親來。我當即閉口不語，頭腦中幻想著女兒的樣子，似乎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孩子正向我奔來，灑窩淺淺。李老師問我，怎么了？我說，這個話題實在太沉重了。焉能不重？
女兒者，魏冕也。或許我對女兒的照顧，也僅僅只是體現在為她起了這個名字罷！她何時睜開第一下眼睛，看到這個新奇陌生的世界？她何時說出第一句話來，使身邊的人喜極而泣？她何時長滿了烏黑的頭發，令春夏秋冬各種景物都黯然失色？她何時長出第一顆牙，那潔白的牙齒像冬天飄落的第一片雪花？她何時穿上花花綠綠的裙子，一小步一小步終于學會了走路，然后一遍遍地在老屋的前前后后奔跑？她何時叫出第一聲媽媽，何時叫出第一聲爸爸，這一聲聲又是怎樣穿越空間化作一顆顆星星，在喧囂浮華的北京城夜空閃耀，并發出令我愧疚心酸的光芒？她在今天這個夜晚會怎樣入睡，入睡前的最后一句話，入睡前的最后一個動作，和夢中出現一個個場景各是怎樣？
魏福海，汝知否？
魏福海，汝不知！汝只可于半夜時分坐于電腦前寫篇文章而已！汝其軟弱無能乎？
正如詩中所言，我常常立于窗前，向遠方眺望，看小鳥飛過，遠山悠然，再耿耿于懷，情難自己。而事實上，我也只能憑借想像，想像女兒在幼兒園的生活，想像女兒怎樣背著小書包，怎樣一步一跳地走在上學放學的路上。向老家打去電話，女兒也總是不肯好好說話，畢竟年齡太小，往往是父親在一邊說一句話，她才會學著去說。最近女兒倒是說的話越來越多，卻總是懶得在電話中開口，往往正在玩游戲，在父親的逼迫下才應付兩句了事，然后就在電話中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又跑到一邊玩去了。我總是聽著那腳步聲，心中滿是愧疚和凄涼。而那陣陣腳步聲，有時也會出現在夢境中，好像女兒總有一天會在我的身邊一下子跑開，不知跑往何處，總之她就如此走開了，萬水千山，只有我和妻子孤苦無依的影子。
誰又能說沒有這一日呢？她小的時候，我們沒有也無法盡到父母的責任，只任她在村北的鐵道邊玩耍，村東的小河邊嬉戲；她長大之后，亦總有一天會找到所愛的人，去筑建自己的家庭，養育自己的`兒女，天曉得會是在哪個城市，哪個街道，離我多遠，幾時可見。每每想至此，心中總是萬分凄涼。告之妻子，妻子倒比我坦然。她笑道，兒女自有兒女福，何必如此擔憂呢？我悵悵說道，將來必不能讓女兒離我五十里之遙，否則我難以獨活！妻于是大笑不已。
細細想來，這番話實在無理至極。我每年都在北京謀生，一年難得回去幾次，我距離父母又豈止數個五十里之遙呢？記得十年前我第一次出遠門去煙臺，母親當時聽說，馬上為我準備衣服、被子、路上吃的東西。母親忙來忙去，突然發現被子有一處破了，于是找來針線。我永遠記得那個秋日的下午，院子里的槐樹正一片片落下發黃的葉子，母親坐在院子里，許多次用發抖的手去認針線，卻無論如何也認不上。我扭過頭去，卻依然聽到母親怦怦直跳的心，母親是在為僅僅17歲的我擔憂啊。而母親并不說出口，只把這份痛苦存于內心，當年幼的兒子身在千里之外，她一定會在炊煙裊裊時站在村莊的鐵道上向遠方眺望。
如今我也有了這種眺望，當女兒一步步遠離我的視線時，也許我將不再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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