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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蜜·毒藥·解藥
清音端著一杯蜂蜜茶,走過迂回的走廊,穿過花園,來到徐承志的書房前,停頓了一下,然后走進去。書案旁的妙齡女子一襲白衣,正低頭研磨,并沒有抬頭看清音,而正在寫字的男人專注的神情依然那么吸引清音,只是一切都該結束了。塵歸塵,土歸土,各個踏上自己的人生道路。
放下茶,清音低聲說:“承志,這是最后一杯蜂蜜茶,以后不會再有了。”說完,清音轉身離去。屋里的男子抬起頭,若有所思,然后端起桌上的蜂蜜茶,仰頭一飲而??
“承志哥哥,你說清音姐姐死心了嗎?”
“想來應該是死心了吧”男子緩緩說完,放下筆。快步出門,幾步登上房頂,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匹急馳而去的馬,馬上的采蜂女揮鞭而去,消失在目光所不及之處。男子喃喃道:“清音,清音,清音。”
次日,臨安城里傳遍安王暴斃安王妃回隱金山的消息。人們紛紛猜測一向身體健康的安王為何突然病逝,有人說是在戰場上負傷太多,有人說是與安王妃一起隱身世外所設的假死,有人說安王實際上與王妃感情不和,有人說,昨日看到一個采蜂女出城,有可能是安王妃······
于此同時,清音正跪在金山腳下大門前的階梯下,一個十歲左右的采蜂女用喏喏的聲音說:“清音師姐,師傅說她等你很久了。”清音站起來,拉起小女孩的手,踏上階梯。 ( )
五年后,金山腳下,一名十七歲左右的少年求見山主。十五歲的少女緩緩從階梯上走下來,向少年道:“請回吧,師姐說即使你再跪三天三夜,她也不會見你的。她讓我告訴你,我們采蜂女不問世事。”
“你們采蜂女采蜂釀蜜,濟世救人,幫助窮困的人。現國家有難,我們請山主出山幫助我軍,這也是救人?5芯?芽斕攪侔渤橇耍?壞┝侔渤潛還テ疲?搶錛甘?虬儺湛刪刃彰?壩橇恕S??〗悖?城氚鎦?八狄幌律街鰲!?
少女一愣,說道:“你怎么知道我叫盈盈?”
“因為你腰間的荷包上寫著盈盈二字。”
少女剛張開嘴,山間傳出一聲“盈盈”。少年聞聲,朗聲道:“請求山主救救臨安城的幾十萬百姓。”
“生死自有定數,不必強求,請回吧。”
說完,一群蜜蜂飛來,圍住少年。一會兒,蜜蜂飛走,一位采蜂女站在少年面前,少年一愣,驚嘆于采蜂女的身形移動得如此之快。
“你是誰?蜜蜂為何不蜇你?”
“我是臨安城徐家軍一營的營長徐子送,至于蜜蜂為何不蜇我,我也不知,只知道從小身邊就會有蜜蜂圍著我,而且還會聽我的話。”
“既然,蜜蜂聽你的話,你又何必來找我?”
“我不能自由控制,而且,山主控制的蜜蜂是有毒的,此毒毒性強烈且只有山主才有解藥。想來山主不會告訴我怎么控制蜜蜂,也會告訴我有毒的蜜蜂是怎么養的,所以只求借走蜜蜂。”
“我,不會借的,你走吧。”
說著,便一閃而走。
被留下的少女也轉身而走,轉身的同時,腰間的荷包突然掉了,少年撿起荷包遞給她,少女輕輕點頭離去。
看著少女的身影不見后,少年站起來轉身離開,緊緊握著手中的紙條。到軍營里后,展開紙條,上面寫著“山后有一個洞口,洞里有一個蜂巢,那里的蜜蜂是師傅養的毒蜂,它們能把毒傳給每個接觸過的蜜蜂。你可以去那里召喚一批。”
是夜,少年一身盔甲,拿著頭盔,站在一位白衣女子旁。白衣女子喝了最后一口蜂蜜茶,輕聲說:“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金山頂上,懸崖邊。清音看著眼前的群山,淺笑道:“你以為洞里蜜蜂死了,我便任你宰割了嗎?”
“當然不會,你曾陪承志哥哥身經百戰,又得他武功親傳,怎會敵不過這區區幾百士兵呢。”白衣女子頓了一下,一字一字道:“我恨透了你的毒蜂。”
“你是恨你不能陪他馳騁沙場,你也不能做安王妃,你更不能陪他到老。”
“對,可是我不會從跟他在一起時就想著要殺死他,也不會去殺一個如此愛我的人。”
“你又知道些什么。”清音輕嘆。
“當日你走后,承志哥哥出去目送你離去,我端起托盤,看到了你留下的信,才知道你竟然每天給承志哥哥喝下一杯有毒有解藥的蜂蜜,解藥是解前一天的毒,毒藥則是控制承志哥哥,你真的太狠毒了。”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是啊,他愛你,所以在被御醫檢查出身中奇毒后,便求我來合演一場戲,想讓你傷心離去,回到金山繼續生活。他說,你個性強,一定會因為恨他而活下去,他說,你們經歷了太多的生死,所以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可是,他中的毒竟然是你下了??
少女驚恐得看了清音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白衣少女和少年還有他們身后的兵馬,向后退了一步。清音拉住了她的手,輕聲說道:“盈盈,這世間男子的話都是不可信的。他騙了你,卻讓你相信他是無可奈何。可是,那里有那么多的無可奈何,不過是選擇犧牲你而已。”
清音轉身,目光所及之處,少年低下了頭。
突然清音向后一躺,回想起當時最愛承志從后面接住她的場景,這一生,終究是情路坎坷,人生苦短。墜落的過程中,她看到少年緊拉著要跳下的少女,緩緩地說:“此生別負了她。”
此生別負了她,可終究還是負了她。
太多的情感是不受我們理智控制,它們游離在外,在我們情緒紊亂的時候控制我們。
少女打掃著山頂屋前的空地,少年在另一間屋前的空地上練劍。彼此不說話,但又都懂各自的心思。
當日,白衣女子走后,少年留在原地。金山頂上簡易的屋旁新建了一間房,少年就此住下了。
是愛?是愧疚?是補償?還是···
但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少女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并不理會少年。
直到多年后,少年變成了老頭,偶感風寒。彼時的少女,此時的老婦,每日每夜守在他身旁,直到老頭離世。
老婦立于懸崖前,想起師傅,想起清音師姐,想起那日初見少年時,師姐問:“盈盈,你愿與那少年相伴一生嗎?”
少女沒有回答,師姐便講述了她與安王徐承志的情路。
當年還是少年的徐承志也是這樣來向師傅借毒蜂,那時還是少女的清音也是如此告訴他。師傅發現后大怒,處罰清音在懸崖邊思過。站在懸崖邊的思過的清音看到遠山下廝殺的兩軍,發現徐家軍要敗了,便控制毒蜂去幫他。后來,徐承志上山感謝清音,師傅知道后心知留不住清音了,便讓清音答應她一件事,那就是給徐承志喝一杯蜂蜜水。這杯蜂蜜水加入了毒,師傅跟清音講,第二天要給他喝一杯蜂蜜水,這杯里要有毒藥和解藥。清音想,這也不會有太大影響,便答應了。
那時,只想幫助他,只想陪在他身邊。卻不曾想,平定戰亂后,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曾經沒有顯現的差異,現在都出來了。清音在徐承志的眼里看到的越來越多的是無可奈何,是想要逃離。
師姐說臨安城里都知道,安王妃曾經馳騁沙場,控制毒蜂,救下了無數百姓,所以徐承志不能表現出不愛,但是也不會再表現出愛了。當年只應救國熱情,如今卻嘆人生不盡如人意。師姐說,她知道他與白衣少女是在演戲,但正因如此更傷心。她知道徐承志知道每天喝的蜂蜜水里添加了什么,但他只能無可奈何。因為清音的師傅還說過,這種毒像是喝藥一樣,不能斷的。
所以,最后,清音還是妥協了,為了安王的聲譽,只能她來做壞人了。
師姐說:“盈盈,想讓他一輩子待在你身邊,就要讓他有所虧欠,且永遠不能得到你。所以,你不要跟他下山,不要接受,也不要拒絕,就在這金山頂做到白頭的鄰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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