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回家
陪你回家
兩張臥鋪車票,一次幾千公里的遠行——望著媽媽漸老的面龐,我忽然能夠感覺到,心中那個日趨明晰的夢想,僅此而已。
有人說,哪兒有家人,哪兒就有家。可是我這個做女兒的,又怎會覺察不到媽媽在笑著說她是“半個萊州人”時,眸中那抹淺淺的憂傷?對于那方陌生的黑土,年少的我曾經(jīng)也僅是好奇而已。然而,隨著我的成長,我漸漸地意識到,那里,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城市,而是媽媽為照顧我而闊別二十年的故鄉(xiāng)!我身上流淌的血液里,有一半留下了那里的印記,而媽媽更不用說,她的往昔回憶,有太多太多都釀成了心底的繭,埋葬在那座北國城市……心中那顆夢的種子,就這樣悄然生根發(fā)芽,媽媽,你知道嗎?現(xiàn)在的我,懷著一個成長的夢,一個陪你回家的夢。
媽媽,我想陪你回家。你還記得嗎?2013年的第一場雪,就是在你的家鄉(xiāng)飄落的。這次回家,我想陪你看一場純粹的雪——這是東三省的特產(chǎn),嗅著款款襲來的寒冬的氣息,風絞雪,雪裹風,漫天迷離。那一刻的我們或許四肢是寒的,但心是暖的。皚皚的雪地里,那舊憶的墳冢觸手可及。
媽媽,我想陪你回家。我會陪你顛簸到你熟悉的黑土去尋訪你兒時的玩伴。你已有太久沒有參加同學聚會了吧?其實我知道的,你不需要那樣的燈紅酒綠與觥籌交錯——臥在暖烘烘的炕上,聽一句熟稔的“好久不見”,伴著牽掛的聲線,就已足矣。那時,我會靜靜地聆聽你們嘮嗑,不打攪沉浸于幸福中的你。二十年,故人或已都沿著時光倉促的腳步漸行漸遠,但驀然回首,澄明精致的`回憶仍在。
媽媽,我想陪你回家。家鄉(xiāng)是記憶的代名詞,而小吃是家鄉(xiāng)的符號。所以,我想陪你尋遍那座城的大小巷弄,體味“舌尖上的故鄉(xiāng)”。曾經(jīng)的百年老字號還在嗎?這些年的新店又如何?我會陪你去吃你最愛的冷面,正宗的醬料里夾雜的是家鄉(xiāng)的氣息;我會陪你去買幾串關(guān)東煮,看它氤氳升騰的煙氣;我會陪你在親戚家親手燉一鍋豬肉粉條,品嘗久違的美味……或許那時你會淚流滿面,但是別怕,女兒會輕輕拭去你眼角的淚花,連帶把你濃濃的鄉(xiāng)愁攝入心底。
媽媽,我想陪你回家。吶,我還有許多許多事想陪你一起做呢,譬如坐一周那里的公交,在天然雪地里滑一次雪,還有看一次冰雕展……或許事情不大,那里景色算不上美麗,甚至可以說是蕭條和枯槁,但我依然篤信,這一切都有意義。
“這異鄉(xiāng),相逢相欠是誰的故鄉(xiāng)?“媽媽,女兒知道自己欠你太多,更知道曾經(jīng)你因我而不能回家。但是,現(xiàn)在,我長大了。
“待我長成一棵樹,等你贊一聲良木。”媽媽,我不需要你的多少贊揚,我只需要你能相信我的成長。我會努力鍛煉自己,為你撐起一片天,成為你能依靠的人,然后,陪你回家。
“孤城舊語今安在,忽逢夢枕憶歸來。”媽媽,我知道的,你想回家。然而,你知道嗎?這是你的歸鄉(xiāng)夢,也是我的成長夢。媽媽,待我可以依靠,陪你回家可好?
——謹以此文獻給我離鄉(xiāng)二十年的母親。在十五歲的冬日,我想告訴她,我有這樣一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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