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也還不完的相思債
《來生，還不完的相思債》
文/平安
朋友是一個喜愛動物的人。前不久，她打電話叫我去她家，說是看看她的貓，那可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珠寶呢。
我坐車24個小時去了。因為，她說，她付車費。
那貓的確可愛。首先，長得特漂亮。那毛色，黃白相見，就跟老虎的皮一模一樣。干凈，特干凈，它老是自己舔舔這兒舔舔那兒的。它的叫聲特好聽，像小提琴演奏的名曲。
我問朋友它幾歲了。我只問一個問題，朋友就突突突背誦起了說明文：半歲，高33.1公分，長35.2公分，尾巴長30.6公分，腿21.5公分，耳朵……不等她說完，我就打斷了她的話，因為，我不能聽數字，聽了頭疼。她的兒子接著說，媽媽，今天早上我量了，它又長了兩毫米。天哪，這是怎樣的母子啊？變態。 ( )
我們正說著，貓輕聲地叫了一聲。朋友立即問貓：“大寶，怎么了？來，奶奶給你拿吃的。”朋友說著，就去取來一根火腿腸，放到桌子上，然后去洗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用了很多肥皂。洗完了，不擦，張開手，就那么站著。我問：“怎么不擦？”“毛巾有細菌，讓手自然干，免得把細菌帶入大寶的肚子里，它會肚子痛的。”我驚訝得目瞪口呆。手干了，她用手把火腿腸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到貓碗里。大寶立即坐下來，安靜地吃起來。它的吃相很好看，也很文明。貓吃飯時，他們母子都蹲下來，看著。我趁機看了看四周。他們的屋子是陽臺和客廳連著的，落地的大玻璃門拉到邊兒，好看的落地窗簾擋著陽光，那個地方有一個貓窩，那是花了大價錢買的，跟一個小孩睡覺的悠車子，全部是毛絨絨的布做的，里面有個潔白如雪的棉被。旁邊放著按摩墊，貓每天都可以到那上面自己按摩。在陽臺的一個角落，有個很大的方箱子，里面是似沙非沙的東西，我正要問那是什么，朋友說話了：“大寶，去小便吧?貝蟊?土⒓磁艿僥歉鏊粕撤巧車畝?魃閑”懔艘淮巍Ｔ?矗?鞘譴蟊Φ牟匏???匏?寄敲錘嘸丁?
“貓用的這些，多少錢啊？”我問。
“不多，還不到五千。”
我又驚訝得目瞪口呆。
“便完了嗎？去你爸爸屋里呆一會兒，奶奶和這個新奶奶說會話。不許叫啊??
朋友對大寶說。大寶就跑到屋里去了。“沒有大寶，我和兒子還真不知怎么活每一天呢?迸笥訊暈宜怠?
中午吃飯了。貓跑出來，想上桌子。我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去??
朋友的兒子立即不高興了。“阿姨，您怎么能這么跟大寶說話？太不講究了？”朋友的兒子十八九歲的樣子，說我的時候，他是滿臉憤怒，恨不得吃了我。我很尷尬。我說：“我不喜歡貓狗的。而且也害怕。”“那，你把它殺了吧?彼低輳??⒓吹匠?浚?貿雋艘話訓叮?莞?搖Ｎ蟻諾彌焙笸耍?安徊徊唬?沂撬底磐嫻模?皇撬的慵業拇蟊Α！彼?訓鍛?雷由弦蝗櫻?汛蟊Ρ?鵠矗?氐轎堇錚?攀咕⒍?廝ど狹恕?
“讓他們爺倆呆一會兒吧！咱倆嘮嘮嗑。”朋友很自然地說。對于剛才她的兒子損我的情況，她仿佛沒聽見一般。如果是我的孩子，這樣對待客人，長輩，我一定會打他一巴掌的。我的朋友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她一向以嚴格要求自己而著稱。現在是怎么了？難道是貓，一只貓改變了她做人的原則嗎？
那天晚上，朋友和她兒子研究，明天給大寶買什么吃。她兒子說，“別買排骨了，昨天它吃壞肚子了呢！我看它挺愛吃那種粽子，就是帶肉松的。”“可是，現在不是端午節，可能買不到。”“這樣吧，我一會去大超市看看，應該有。”“那你可得小心點，打出租車去吧，別騎電動車了，天熱，你要是中暑了，大寶都得哭。”
我瘋了。怎么能這樣啊！我怎么就不理解，愛貓，怎么會愛到這樣的程度呢？
當天夜里，我怎么也睡不著，那天，地面溫度足有40度，必須打空調才能入睡。朋友的兒子胖，所以，把溫度打的非常低。大寶受不了這樣的寒冷，就離開的朋友的兒子，獨自跑到衛生間，在靠邊的一個地方趴下了。朋友的兒子發現貓沒有了，就出來找。貓正趴在水上。那些水，就是我睡前沖澡后沒有擦凈的水。
他喊起了他的媽媽，他們開始給貓洗澡。我也無法睡覺了。起來幫助他們做點小事。給貓洗澡用的都是高級的東西，問了，才知道，原來是四千多一套的沐浴液什么的.，得五六樣，用完這個用那個，看得我眼花繚亂的。但是香氣四溢倒是讓我舒服了許多。
為了大寶不再睡衛生間，朋友的兒子只能關掉空調，忍著巨熱坐著，一直坐到后半夜，涼快一些了，才休息。
我決計要走了。因為我呆不了這個以貓為上帝的屋子。
半年后，朋友給我打電話，求我在大醫院給買治療抑郁癥的藥。我問誰吃，她告訴我，兒子得了抑郁癥。她哭著向我講述了一個痛苦而又悲哀的故事。
貓成年了，開始想找對象了。他們沒有辦法接受貓出去談戀愛的事實，他們就向寵物醫院的大夫請教怎么辦，那個醫生給他們出的主意就是，給貓結扎。于是，他們沒有考慮，就給貓做了手術。
貓受到了巨大的恥辱和打擊。它回來后，不吃不喝，也不去它爸爸的屋子里睡覺了，它獨自在陽臺邊上，趴下，下巴頦放在地上，默默地流淚，無論怎么叫，也不管給什么好吃的，都無法讓它快樂起來。它就這樣，一天天地趴著不動。身體快速地消瘦，再消瘦。它的眼睛開始黯淡無光了，毛色開始發焦了，最終，它離開了它愛戴的家，去了天國。
它走了，朋友大病一場，病得瘦了二十多斤。最可憐的，就是她的兒子，不吃不喝，總是偷偷地哭泣。嘴里老是叨咕：“都怪我，為什么要聽醫生的話呢？這是滅人倫啊?邊豆疽換岫??摶換岫?Ｈ緩缶褪撬?Ｃ煌昝渙說廝??蚜嘶故沁豆荊?劬ν?糯蟊τ霉?畝?鰨?ぞ玫模?劬σ徽２徽５乜矗?醋趴醋牛?突嶗崍髀?妗?
朋友帶他看了醫生，醫生說，有點抑郁，必須治療。她也帶孩子看了心里醫生，花了不少錢勸導，都沒有解決問題。
我聽了，自然跟著哭了一頓。眼淚，有時候可以解決問題，但后悔的時候，眼淚是不解決任何問題的。
債，相思的債，對于人也好，對于動物也好，下輩子，也還不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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