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欣賞:言論自由是存在界限的
拜讀心靜如水先生的大作,很驚詫于他發出了這樣的質問:是誰刪去了他的文章,請站出來!我所驚詫的,不是居然有人刪去了他的文章,而是他會因為自己的文章被刪去了而發出質問。這個時候的心靜如水先生給我的印象只是——天真懵懂未諳世事的一個孩子。這么說并不存在什么不敬,因為事實確實如此。
心靜如水先生顯然是那種早經參加了工作并且整日坐鎮辦公室的人。這樣的人們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上班只干兩件事:品著香茶淡茗,翻著報紙文件。報紙文件這樣的東西看得多了,便會形成這樣的一種潛意識:跟隨著報紙文件的話語,相信我們真的生活在一個極度民主的社會里,每個人都有著言論自由的權利,能夠自由地發表自己的見解,能夠自由地說自己想說的話;因為大多數的報紙都是以這些為基本的思想根底的。所以當這樣的一件事情發生——他說了自己想說的話而又被別人刪除了——他就難免感覺到不可思議而終至于要質問了:“是誰刪去了我的文章,請站出來!”
當然,如果一定要說現在的社會里大家就沒有言論自由的權利,大概也是不切實際的。在如水先生發出了質問之后,就有人在評論欄里發表意見了:誰刪的?答曰博客管理員;為什么刪?答曰文章可能有觀點與“官方”相沖突;簡言之,說出了官方不想聽到和看到的話;再簡言之,觸犯了官方的利益。可見我們一向喜歡宣揚的在民主社會里官方的利益就是人民的利益,這說法還是大有其問題存在的。這就是言論自由的界限——不能與官方的觀點相抵觸,不能觸犯官方的利益。然而,現在的社會畢竟是民主的,那么一旦你已經發表了這樣的意見又如何呢?自然他不可能動用軍警來拿辦你,然而他卻有著另外一個上上之策:釜底抽薪,刪掉你的文章了事。質問歸質問,該刪的我還是要刪的,你又能奈我何?
歐洲文藝復興早期舞文弄墨的先生們總熱中于在自己的文章里埋怨生活環境的惡劣對自己產生的大的壞的影響,荷蘭人文大師伊拉斯謨先生甚而至于時時懷疑自己快要因此而死掉了。在我們中國,抱怨生活環境的倒好象并不多見。多見的都是在抱怨自己沒有開口說話的權利的,這個可在歷史中輕而易舉地找到太多的佐證。康熙先生是后世所公認的賢明之君了,然而莊廷鑨先生修明史錯用了幾個年號就至于“名士伏法者二百二十一人”了,可見言論不自由之甚。后世大概民主得多了,名義上沒了文字獄這一說,然而還是有人在抱怨。被譽為中國最耿直的脊梁的魯迅先生就總抱怨自己的文章經常要被抽去若干根骨頭然后才能見諸報端的。倘將中國的新文化運動比作西方的文藝復興,然則魯迅之抱怨抽骨頭也就等如伊拉斯謨之懷疑自己將不久于人世了。
然而他們都錯了。伊拉斯謨非但沒有死掉,反倒一直活到了古稀之齡,算得是長壽了;魯迅的.文章不論被怎樣地抽掉了骨頭,但見諸報端的,畢竟還是“無花的薔薇”,甚而至于段祺瑞政府、“黨國”政要也不得不在他的照妖鏡之下現出原形。我們今天還能讀到這些無花的薔薇,也正好說明了這個問題。
不用說,現代社會是要遠比康熙、段祺瑞、“黨國”時代民主得多了——至少,那些報紙文件是這樣教育我們的。然而,在文章里發表了自己的某些見解竟而至于就被人刪掉,這就很是與報紙文件的教育背道而馳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極其蹩腳的自相矛盾。
很多年前,唐吉柯德先生看游俠小說至于發了瘋,學著游俠的模樣行俠仗義去了。然而終于一敗涂地地回來了。于是乎家人以為是游俠小說惹的禍,特請專家選定了幾本“有用的”,其余的沒用,自然都燒掉。其實,倘將那“有用的”書的作者請來,讓他看了那燒掉的名單,他只怕是很要臉紅的。同樣的,一個稍稍有點良知的刪去了別人文章的人,他倘是認真地看了他所保留的和被他所刪去的文章,也一定是會臉紅的。
以上只是個人偶然的一點牢騷,它的命運尚在未知之天,不知道會不會被刪掉的。倘有著那樣的運命呢,我是不會也來那么個質問的,因為這實在很正常。畢竟,言論自由是有著界限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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