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首歌的美文隨筆
“胡老大”原本有四個孩子,男孩子十歲的時候在水庫里游泳時沒了,剩下三個女孩子。大女兒考上了大學,二女兒在上高中,三閨女最小上小學四年級。失去孩子的打擊,曾經讓這個壯實的漢子頹廢了半年才從陰影中挺過來。日子還得過,生活還得繼續。
當虎子來到“胡老大休閑釣魚場”的第二個年頭后的夏天,茂盛的豆角秧剛爬滿架的時候,“胡老大”一腳不慎從車上滑落下來,把左肩膀栽了,而且腰也擰了,住在醫院里動彈不得。“胡老大”心急如焚,他考慮著魚塘的生意。這“端午節”和“六一兒童節”馬上就要到了,“釣魚場”的生意肯定是應接不暇。他的婆娘天天忙的焦頭爛額,疲憊不堪。“胡老大”是個生意人,他也心疼自己的老婆,更擔心魚塘的買賣。看來自己一時半會兒出不了院,可這樣也不是個長法啊?經過深思熟慮,他和老婆商量想把“釣魚場”暫時承包給虎子。他們覺得這孩子實誠,至少沒有彎彎曲曲的壞心眼,不會把生意往外推。
虎子沒有身份證,不能天天往市里送魚。但在魚塘里管理照應是肯定沒有問題,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別看虎子不到十八歲,“胡老大”拿手做買賣的活可學到了家。機會怎能錯過?虎子壯著膽應允了下來。從此他一心撲在“釣魚場”,把生意打理的頭頭是道。第一個月就給漁場的員工發了紅包,員工們自是歡喜,都愿意跟著這個“小老大”干,對客人更是熱情接待、服務周到。虎子還在果園里喂了雞、鴨、鵝,圈養了家兔,還開辟了一片菜園。客人們既能吃到天熱衛生無污染的蔬菜,還能吃到放心的野味。一時間“釣魚場”門庭若市、車馬迎門。
三個月后,“胡老大”康復出院,看著“釣魚場”火紅的生意,心里到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可跟虎子訂的是一年的合約,看來自己只能先忙魚塘的生意去了。虎子也是個心路活的人,他看出了“胡老大”的心思。只是裝做沒看見罷了!
來年夏天,虎子出落成一個精明干練的小伙子,下巴上已看出胡須的輪廓。這個在異地他鄉打拼了三年的農家孩子,終于在歷練中變得越來越成熟了。他看著呢喃的春燕在湛藍的天空中自由的飛翔,他的心也好像飛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是的,該回去了!自從看到“胡老大”出院時的眼神起,他就有了自己的打算。想想也是,自己能賺的錢,為什么要外人來插一腿呢?他明白“胡老大”那種因沖動而做出了某些決定時懊惱卻又不能發作的心情。要不是當時有一紙合約,這一年的錢“胡老大”是不會讓他輕易賺到的。再加上前幾天他婆娘領了一個帶著眼鏡,打了領帶的中年人來到這里里外外觀看了一遍,話語里透出要擴大經營的想法。虎子已明顯的感覺到這是給他的一個提示,合同一到期就要馬收南山,他的“小當家”的位置當然也就戛然而止了。
所以虎子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僅把賬目弄的清清楚楚,就是所有員工的工資在最后一個月里也都加了一個大大的紅包。于是,在一個云淡風輕的夜晚,虎子和“胡老大”對桌而飲。這次貌似平常的喝酒,可兩個人的內心都有著不同的情懷。虎子無限惆悵的看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在月光下朦朦朧朧。像極了了他此時的心境,這種無奈的放棄,他不情愿心也不甘,可又能怎么樣呢?
還是老謀深算的“胡老大”打破了尷尬的氣氛,他端起酒杯,笑容綻放在他那長滿絡腮胡須的臉上,提高聲腔說道:“虎子,這段時間把漁場搞得不錯,幫了叔的大忙了。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來,咱爺倆干一杯!”虎子勉強的笑笑,端起三兩的玻璃杯和“胡老大”碰了一下便一飲而盡,然后拿著空杯子繃著嘴唇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胡老大”把他酒杯里的酒喝完。虎子又倒滿舉起杯子說:“叔,這幾年多虧了你照顧,想我剛來的時候還是個不通的`毛孩子,是你老人家收留了我,教育了我。我敬您一杯!”虎子說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端著酒杯的手有些發抖。此時的“胡老大”臉上有些發燒,他到感覺有些對不住虎子了。他看著虎子把近乎悲壯的臉微微一仰,隨著寬大喉結的輕輕滑動,一杯酒瞬間灌進了肚子里。“胡老大”也被虎子的情緒所感染,端起酒杯呆臉喝了下去。
這是一場了結的酒,也是一場分手的酒。兩人話語不多,都喝得爛醉。他們既有不舍,又有一拍兩散從此老死不相往來的懵動。既然要分開,又何必要再等到曲終人散呢?虎子濕潤的眼睛里已是望穿秋水的家鄉,這個時節,家門口的那棵石榴已開出紅彤彤的花朵了吧?桃園里的那幾棵杏樹也已結滿了成熟了的杏兒了吧?想到杏兒,他想到了勤勞樸實的娘,她這個時候一定會在燈光下縫補著三個弟弟磨破或者是扯破的衣服吧?一陣風吹來,打斷了虎子的思緒。他醉眼惺忪的看了一眼已發出鼾聲的“胡老大”,點著煙倚在竹椅上悠然的抽著。此時的天空黑壓壓的,風也攜裹著絲絲的涼意,看來又要下雨了。
幾天之后,合同期滿。虎子在眾人戀戀不舍的目光中和大家道別,離開了“胡老大休閑魚場”。他的行李不多,就幾身換洗的衣服和十幾萬塊錢,一個挎包輕松裝下。回到城里,他先去“山東飯店”看望了老人家,三年不見,老人家依然身體康健,只是滿頭的白發又稀疏了許多。虎子給他買了身新衣服,還有點心和酒,算是答謝。當初要不是老人家好心收留他,并且又安排到“胡老大”那里去打工,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樣可就不好說了?老人家起初都認不得虎子了,看了半晌才皺著眉頭想起來。
三年,在人生的長河里也許就只是幾十分之一,但對于虎子來說這寶貴的三年對他今后的人生將產生出的影響,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他并沒有急著回家,這個胸懷夢想的青年在市里又考察了兩個月,包括衣服鞋帽、家用電器、電子商品。最后弄了一批“貓眼”、“狼聲”牌的打火機,幾十副太陽鏡和電子表,又買了臺二十寸的大彩電。更顯眼的是買了部“摩托羅拉”的“BB”機掛在腰間,給爹娘和兄弟們買了滿滿一大包衣服之后,才神氣十足的搭了輛跑長途的汽車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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