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隨筆
我終于還是做了這樣的夢。
我從那時候起就知道有一天我會夢見這一切的。也許一年之后,又或者過了兩三年?但我沒想到會這么快,猝不及防地敲在我心上,讓這些天一直忙碌充實的我突然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我夢見我身著穿了三年的藍色校服,看見人們三三兩兩的向學校走去,看見那株盛開的薔薇,看見那只肥貓瞇著眼睛臥在地上,還有轉角長滿黑色小果實的香樟樹。早晨的球場空無一人,路過紅色燈光閃爍的大屏幕,音樂教室,美術教室……一層層緩慢地爬到五樓,對面樓的玻璃反射的陽光噴灑得到處都是。走過布滿青苔的小天臺,一班死氣沉沉的早自習,然后是亂成一鍋粥的我們班。
羅張在走廊上發呆,韋濤在后面裝逼,李文亮又開始喊自己考差了,高學偉不知道又發現了什么新鮮玩意滿教室到處抓人一起玩,周勛和龔貴成總是在埋頭抄作業,向金玉一看到我進來就打我的頭,大釗每次都睡得不省人事。啊,還有黃明輝要掉下來的腦袋。
他說,雞爺你來啦,今天居然沒有遲到。
我清醒得都聞到我校服上的味道,還有我饑腸轆轆的肚子。
這個夢沒有什么特別的,它不過就是上學時每天早上看見的一幕。
但它似乎真的很特別,那是我遺憾感謝都回不去的'昨天。
啊,對了,還有那個我看不見正臉的少年。他總是背對著我,我拼命沖到前面去想假裝回頭看看他,可是我怎么也追不上。我總是追不上。
那時候真的挺討厭呆在那里的。一說到高三我就只記得那些天寒地凍的傍晚,被班主任留在教室里訂正數學卷子,寫不完不能回家。我們總是壓制著狂躁的饑餓還有快要掙脫出心臟的怒火,在紙上大力的涂涂寫寫以此釋放一些不滿。空氣里充斥著難以忍受的疲憊氣息。手腳冰涼得僵直,握著筆都無處使力。文科生本就討厭數學,加上老師解題總是這么隨意,我們的提議她一直聰耳不聞,每次講解時都在投影儀下放著卷子答案勾勾畫畫,坐在下面的我們看著前方的白板,有點迷惘又無力,仿佛看見了自己的未來,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所以說想要認真訂正完了回家,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每次好不容易完事從那個門踏出來的時候我都想狠狠地踹一腳墻。
然而,人總是要在脫離了一個身處的境地之后,站到別處再回望,才能看見那些窮山惡水,黃土溝壑間也有花香四溢的瞬間,也有清風拂月的時刻。果然,得不到的才會覺得是最好的吧。
現在想來,那個裝滿了人的教室,那個積了灰塵的講臺,還有那個總是合不上的門栓都覆著青春的味道。
最怕的還是喧鬧過后的寂靜,忙碌過后的空閑。那些無所事事的空蕩時間里,失去的時間總是在擊打著擁有的時間,它說你看你看,我不屬于你了哦,我自由了。而你卻因為我,變得不那么自由了,哈哈哈哈,你活該。
是啊,我多活該啊,我知道會發生什么,在當時就可以猜到現在會如何的懷念,但是我避免不了,我一邊極力去抵抗這些發生,又沉浸在回憶的溫柔里難以自拔。前段時間太忙,辯論賽日復一日的討論,籃球隊一整晚一整晚的訓練,作文堆在一起都要寫,社團開會又聚餐,事情多得連吃飯我都只能一邊啃著面包一邊單手撐著自行車狂踩到下一個目的地。看上去很累,但也正因為如此就沒有時間去回想人生了。結果現在沒有這么多事了,人生就把我揍了一頓。
我多想回去看看啊,那些灰暗昏沉卻又若隱若現閃著光芒,寂靜無力卻又是那么的熱血澎湃的過往。最好的都在身邊,最愛的都在眼前。還有那個拼命努力的自己啊,我都好喜歡好喜歡。
大概也因為這樣厚顏無恥的懷念情緒,才會讓我在夢醒來之后,坐在床上不知所措。眼睛干干的,有想哭的心情,卻又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拍拍臉迅速翻身下床,穿衣,洗漱,裝書包,出門。
嗯,我知道,新的一天又開始了。依舊不會有你們在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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