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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詩詞深度賞析
【解題】
詩歌篇名。唐元稹作。宋何汶《竹莊詩話》: “《容齋隨筆》云:‘微之有《行宮》一絕句云:“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語少意足,有無窮之味。’”明瞿祐《歸田詩話》:“《長恨歌》一百二十句,讀者不厭其長;微之《行宮》詞才四句,讀者不覺其短,文章之妙也。”近人高步瀛《唐宋詩舉要》:“白樂天《新樂府》有《上陽白發人》,此詩白頭宮女當即上陽宮女也。上陽宮在洛陽為離宮,故曰行宮。”今人馬茂元、趙昌平《唐詩三百詩新編》:“廖落古宮,白頭宮女,偏與紅花相對,則‘寂寞’之況彌現,此時此境而閑坐說玄宗,未言所說何事,而撫今感昔,惋傷之態如在目前。”此詩通過勾勒行宮的一個生活片斷,抒寫了宮女無窮的哀怨之情,寄托了作者深沉的今昔盛衰之感。意境深邃,詩味雋永,字約而意豐。宮女們年輕時都是嬌姿艷質,而今禁閉行宮,寂寞無聊,紅顏憔悴,白發頻添,往事豈堪重省!二十個字中,蘊含無限情思。以樂景寫哀,是其主要表現手法。紅花和冷宮相映襯,加強了時移世遷的盛衰之感;紅花和宮女的白發相映襯,表現了紅顏易衰的人生感慨;紅花美景與凄寂心境相映襯,使宮女被禁閉的哀怨情緒愈為突出。以樂景寫哀,倍增其哀。宋洪邁《容齋隨筆》評此詩說:“語少意足,有無窮之味。”信然。
【全詩】
《行宮》
.[唐].元稹.
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
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
【注釋】
①寥落:冷落寂寥。②說玄宗:談論開元、天寶年間舊事,抒發盛衰之感。
【譯文】 曾經那么富麗堂皇的古行宮,而今一片荒涼,雜草叢生。盡管春花開得艷麗鮮紅,卻無人觀賞,想必也感到寂寞冷清。但見蒼顏白發同紅色宮花相映,美麗的宮女呵,都已經老態老鐘。她們每天坐在一起閑聊,那話題兒,總是離不開當年的玄宗。
【鑒賞】
既是 “行宮”,自然曾有皇帝 “臨幸”,異樣繁華。前三句連用“宮” 字以突出 “行宮”,而古宮寥落、宮花寂寞、宮女白頭,與昔日繁華形成強烈對比,今昔盛衰之感,已躍然紙上。
寥落行宮,惟白發與紅花相對,更見寥落。宮花尚且寂寞紅,宮女白頭,能不寂寞!
“白頭宮女在”,用一 “在” 字,涵蓋無窮。偌大行宮,惟白頭宮女 “在”,則曾來游幸的皇帝久已不 “在”,與此相關的一切也統統不“在”。但這一切,由青春到白頭度過漫長歲月的宮女都見過聽過,于閑坐寂寞時便要 “說”,不厭重復地 “說”,用以消磨時間,慰藉寂寞。“閑坐說玄宗”,僅五個字,便令人想起從開元治世到天寶亂離的全部歷史。沈德潛 《唐詩別裁》 云: “只四語,已抵一篇 《長恨歌》矣。”潘德輿 《養一齋詩話》 云: “二十字足賅 《連昌宮詞》 六百余字,尤為妙境。”稱贊 《行宮》 含巨大歷史內容,當然不錯,但不能說它可以取代《長恨歌》 或 《連昌宮詞》。清人舒位 《又題元白長慶集后》 云: “白頭宮女閑能說,何必 《連昌》 又一篇?” 意思是: 寫了《行宮》,就不必再寫 《連昌宮詞》。這是錯誤的。《行宮》 是五言絕句,含蓄蘊藉,情思綿綿,耐人吟味。《連昌宮詞》 是七言歌行體長篇敘事詩,鋪陳史事,塑造人物,情景逼真,引人入勝。二者各有特點和優點,不能偏廢
【點評】
此詩見《元氏長慶集》,宋人皆以為元稹作,明人高棅《唐詩品匯》作王建詩、一作元稹,當以元作為是。詩作于元和四年(809)東都洛陽,時為監察御史。詩寫昔日行宮景象之寂寞,及白發宮人之無聊,極短小,然可與《連昌宮詞》及白居易《上陽白發人》參讀。
紅色絢麗的宮花,既與行宮的整體的蕭條形成對比或反襯(即“上皇偏愛臨砌花,依然御榻臨階斜;蛇出燕巢盤斗栱,菌生香案正當衙”)——即熱烈與冷落相對照,又與白頭宮女(從外貌到內心)形成對照——紅與白,濃艷與慘淡的對照。以氣氛助抒情。
“白頭宮女”二句淡淡白描,似不經意,然宮女數十年之辛酸與不幸,國家數十年之盛衰興廢,無不含蘊句下。沈德潛云:“說玄宗,不說玄宗長短”,洪邁云:“語少意足,有無窮之味”,潘德輿云:“《長恨歌》一百二十句,讀者不覺其長;微之《行宮》才四句,讀者不覺其短,(足賅《連昌宮詞》六百馀字,)文章之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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