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情深奈何緣淺散文
1.
這世間,總有些緣,如水中花,鏡中月。看似垂手可得,轉(zhuǎn)瞬卻灰飛煙滅。一如你我。
你來,沒有任何的征兆,只有那如水的月色,驚艷了時光。
明月清輝,流水潺潺,幾許清風(fēng)伴著山中鳴雀,映著荷塘夜色一片皎潔。幽遠的古琴,在時光彼岸,輕挽著一簾如蓮的心事,更是為一段塵緣,作著淺吟低唱的潤色。
我的一襲白衣長裙,就這么不經(jīng)意間暈染了暮色,身后的紅荷,撲撲朔朔,落了滿池,池荷深處是清徹的滴水清流,恍惚間一記輕響,如同一顆蓮子,無端地跌落荷端,不是哀愁,恰是不經(jīng)意間的回眸,更像是一個身著兜肚的赤足小兒,調(diào)皮而又歡樂玩耍時,掩藏不住的玲瓏笑聲,只是隔著遙遠,飄渺在池荷的深處。
待我正要辨得真切時,一切忽又回復(fù)空明,只有滿池的青荷,雖隨風(fēng)搖曳,卻又靜默不語,唯有那陣陣清香,撲面入懷,徑自地入了心扉,一種熟悉而又異樣的感覺,瞬間驚醒了我:青荷是我,我似青荷。
或許前生,我就是這荷池里的一朵蓮。
是的,前生,我必是佛前的一朵蓮,注定在這一世,盛開成一段緣。
2.
你我的相遇,就在這一段命定的緣里。明月為證,池荷為盟。
總是明月,總是流水,總是一朵盛開的蓮,更是那赤足小兒的一聲玲瓏笑聲,如夢似幻,卻又日漸清晰。我知道,你來了,就在來的那條路上,只是,我們還需要一點等待的情緣。
我開始駑信你我的相遇,就像佛前盛開的那朵蓮:原本一體的我們,注定了要結(jié)成這一段塵緣。
我便開始固執(zhí)地等你——等命定的你。
仍是輕風(fēng),仍是明月,仍是那潺潺的水流,還有那淡淡的,揮之不去,欲語還休的輕愁。
也許,每一次相遇,每一次回眸,都是凝聚了前世修煉千萬回時的淚流。
我駑信你會來,所以等在你必經(jīng)的這條路上,就著月色,依然是輕輕淺淺的,琴聲裊繞,還有那好聽的泉水叮咚,一如你邁著歡快的步子,正由我眼眸深處,慢慢走來,踏著柔媚的時光,翩翩而來。
3.
我駑信你會來,所以安靜地守在你必經(jīng)的那條路上。
我在想,那該是一場怎樣盛大的遇見?明月輕風(fēng),滿池青荷,點點滴滴,訴說的都是你。
是的,你要來了,你是因我而來,只為赴這一段命定的緣。
多少的世外高人,多少的占卜問佛,他們?nèi)绯鲆晦H:你來,是因為我,僅僅是因為我。于是,我一直堅定地相信,你是為我而來,你來,只為尋我。
熟悉的夜色,熟悉的淺吟低唱,我千百回地想像著你的模樣,那原本駑定的等待,莫名地竟讓我有一絲絲的不安,無緣由地擔心,我們相遇的那條路會否一路荊棘?心,總有著隱隱的忐忑,守著等你的唯一信念。
月色啊,你能否更明亮些?這樣,讓你在來的路上可以走得更輕快些。
這樣想的時候,陣陣的清香愈發(fā)彌漫,我聽見你輕淺的腳步,輕輕地,輕輕地,響在我的心上。
就這樣,我安靜地守在你來的路上,遠遠地站立,眺望,如一朵盛開的蓮。
4.
然,不是所有的緣,都能求得圓滿。
世事瞬息萬變,總是要百轉(zhuǎn)千回,才能涅磐。
最初所有的駑定與堅信,所有的歡愉與期盼,所有的`扶持與安慰,這些曾是我不顧一切要見你的,所有的信念與靠山,轉(zhuǎn)眼間,都消失不見,除了明月,除了清風(fēng),所有的見與不見,全任由我獨自拍板。
見,或不見,剪不斷,理還亂,竟是這一段命定的緣。
我緊緊擁抱著想像中的你,不敢放手。因為我知道,一旦放手,所有的盛開,所有的相遇,所有的塵緣,都將煙消云散,所有你因我而來的,曾經(jīng)開在佛前的一朵蓮,終將枯瘦,凋零,飄散。
我見,或不見,從來沒有像這般痛苦糾纏,柔腸寸斷,因為我信了,你是因我而來的,那一段命定的緣。
5.
五十六天,近兩個月的時光,我就那么駑定地堅守。
可是,終不敵這塵世中的種種阻隔和磨難,忽然發(fā)覺,原來一個人的堅守是那么的孤單。
或許,慈悲的佛祖,是準了我們這一段緣,卻又要給我們重重考驗。我曾經(jīng)那么駑信,你是為我而來,我必定要守在你來的路上。
兩個月的時光,你的生命早已與我的融為一體,如同前世,我們原本就是一朵開在佛前的蓮。
亂了,亂了,徹底地亂了,一覺醒來,我滿腦子的都是見與不見,撫摸著日趨隆起的腹部,禁不住的指尖震顫。你,會疼痛嗎?為什么,我的心,忽然間,扭作一團?
長夜漫漫,如行路難,我們,是真地走不下去嗎?曾經(jīng)倍受煎熬的兩個月的時光,就這樣一筆抹消嗎?為什么不是在一開始,而是要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為了有望結(jié)成這一段塵緣之前?
我以為,我已經(jīng)固執(zhí)地呵護了兩個月的你,我可以一直呵護下去,所以,我同意了最后的提議,讓醫(yī)生來決定這一切,這樣,我就不用面對疼痛的抉擇,因為,我舍不得丟下你!
6.
我是奔赴在醫(yī)院的路上,可我的心卻層層薄涼:我無望地感知,這將是一條不歸路。
我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任由醫(yī)生做著一項又一項的檢查,心里只有一個念想:希望醫(yī)生可以權(quán)威地告訴我,這個孩子不能拿掉。
這孩子不能被拿掉,這是我唯一的念想。
時光像針,一根根地扎在我的心上,竟再也沒有一個人來問我,真地不要嗎?所有的檢驗結(jié)果均顯示,一切都是再正常不過,手術(shù)即將進行。
躺在手術(shù)臺上,我的心還在作最后的掙扎:其實,這個孩子,我是想要的。
我從來就不想放棄,只是現(xiàn)實的阻礙我也一樣賭不起。
醫(yī)生在我的右手腕處扎了一針,我知道,麻藥將會從那里注射進去。耳邊響著檢測儀的嘀嘀聲,那是我的心房在很有規(guī)律的跳動著,我側(cè)過頭,看到那個曲線在很有規(guī)律地起伏著,我還在心底弱弱地問自己:真地一定要這樣做嗎?
剛注射的藥效還沒有到,我在想,在手術(shù)施展的那個瞬間,我會不會有眼淚掉下來?
一邊聽著嘀嘀聲,一邊看著綠色線條的起伏,一邊想著可不可以逃離這個手術(shù)臺?
7.
忽然,耳際開始彌漫著瘋狂的淚水,漫了一汪又一汪。
然后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我竟躺在手術(shù)室外隔間的病床上,如何下的手術(shù)臺,又是如何躺回到病床上,我竟渾然不知,喚醒我的竟是淚水,只是淚水,無休無止的淚水。
原來,我竟被麻醉得如死過去一般,竟渾然不知。我知道,一切都已成了幻影,一切都被葬送。為什么,為什么不能一并將我的記憶也帶走?
回到家里,我連續(xù)在床上躺了三天,我一次次地想讓時光倒流,讓時光能夠回到手術(shù)以前。
我的胃口開始出奇的好轉(zhuǎn),我開始大碗大碗地喝湯,進食,較之前完全判若兩人。我不但吃得多,餓得也快,身體在迅速的復(fù)原中,腹部也只是在術(shù)后睡到凌晨一兩點開始了疼痛過后,竟慢慢消失,之后便只是正常的修養(yǎng),除了元氣大傷,其他慢慢漸好。
第三天的午后,我一個人在房間,獨自睡在床上,忽然之間,竟無緣由地淚如雨下,接著喉嚨哽咽,情不自禁痛哭出聲,無緣無故,不明不白,只是覺得難受,獨自大哭了一場。我知道已經(jīng)不能回頭,便只能向前走。
接著便是夢魘,一個接一個。
那夢魘似是命運之神正掐著我的咽喉,我拚命地想掙脫,想喊叫,直到我拼足全身所有的力氣,我才被自己的夢囈,尖叫驚醒,在醒來的那一瞬,我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但是,那恐懼并沒有維持多久,我慢慢地平靜下來,可正在睡意朦朧之時,我忽然感受到身旁的那個人,似乎也被夢魘絆住。
我分明感受到,他整個身軀的戰(zhàn)栗,似在搏斗,那模糊不清的夢囈,喊叫,分明在作著最后的掙扎,那如出一轍的相似經(jīng)歷,讓我毫不猶豫地將他搖醒,幫他從夢魘里救脫出來。
當一切又恢復(fù)平寂之后,我在想:你是不是到底還是怨我了?今日,我都沒能護你周全,何處又是你立身安命之處?
可是,何曾料想,我又跌進另一個相似的夢魘。一晚的掙扎,一晚的逃脫。
8.
我就這樣,吃了睡,睡了醒,醒了再接著睡,我將陽光擋在窗簾之外,是因為它們太吵。
自那一晚的夢魘之后,我竟開始慢慢睡得踏實了。卻對周易癡迷,我總想透過現(xiàn)像,去看透生命的本質(zhì)。我相信,這世間的萬事萬物都有著千絲萬縷的牽連,只是紅塵太過喧嚷,蒙蔽了我們的心眼。
我知道,你已自來的路上,黯然轉(zhuǎn)身,我不知道迎接你的下一個路口將是何方?如此想著的時候,我竟不傷不悲,只有淚水無端地滑過臉龐。
我用淚水在心里,為你點一盞長眠燈,愿佛祖慈悲,能將你指引到那永生的荷花池。如果有來生,來生我希望是一朵蓮,一朵開在佛前的蓮。不求相遇,不求結(jié)伴,只在這明月清風(fēng),漁火晚唱里,作萬世清修。
從此,我只在靈魂深處,奉養(yǎng)一池蓮,不再提及,不再提起,只將自己修煉成一朵蓮。
幾天的光陰,陽臺的花兒越發(fā)開得緊湊,熱鬧,卻也落紅滿地。
原來,花開,自有花謝之時。唯有清風(fēng)明月依然在,低吟淺唱。
心中若有蓮,自會開得燦爛。
青蓮是我,我似青蓮,管它緣深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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