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蜂窩散文
老剛在北溝遇到的這窩蜂和平時見到的蜂有些不同。
平時,在山坡上割柴火,有的荊撥里住著一窩馬蜂,蜂窩大都在荊柴棍的根部,斜垂著,上面趴的馬蜂只寥寥幾個。這些馬蜂窩只有一層,拳頭大小。馬蜂的蜂體分三節(jié):頭、胸、尾,六只腳,頭和胸是黑的,尾部中間是黃的,尾部梢也是黑的,飛得不快,聲音也不大。割柴火時,如果發(fā)現(xiàn)荊柴撥里飛出馬蜂,扭頭跑幾步,然后迅速趴下,馬蜂就會失去目標(biāo),一般不會耐蟄。這窩蜂不一樣,這窩蜂住在一棵老栗樹的一支干樹股上,筑窩球狀,球內(nèi)蜂房分層樓房式布置,足有銅鑼那么大,蜂體是馬蜂的兩倍,頭部稍有黑色,其它部位均是黃的,人們稱它為大黃蜂。
老剛是到樹下一個潮濕的土窩里,挖簸箕蟲時發(fā)現(xiàn)的。
樹東側(cè)一片茂密的樹葉縫隙里,飛出來一個大黃蜂,接著又飛出來一個,緊接著飛進去兩個。老剛斷定大黃蜂在樹上筑了窩。仰頭在樹上尋摸著,他看到了那個像球狀的蜂窩上,大黃蜂爬得密密麻麻。大黃蜂厲害得狠,他聽別人說過,他心里有些害怕。前一段時間有小販來收蜂窩,還挺貴,兩毛錢一斤,這個蜂窩足有三斤,能賣六毛錢。想到這兒,他又心動了。
捅這么大的蜂窩,算是一個大動作,起碼要找倆人幫忙。老剛聽見上邊的山沿上有人在說話,他用手在嘴周圍圈成喇叭筒,朝那里喊話。原來是擁軍和小老四在割柴火。老剛告訴他們,這里住著可大可大一窩蜂,等他們一塊兒來捅。
老剛在旁邊的地堾下邊挖簸箕蟲邊等著他們。不一會兒,擁軍和小老四各背一捆茅草下來了,小老四手里還攥著一根長長的.洋槐棍。
他們來到那棵老栗樹下觀察了一陣。小老四讓擁軍拿洋槐棍去捅蜂窩,老實的擁軍真的舉起了那根棍。小老四和老剛嚇得慌忙躲到一棵柿樹后邊。老剛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見一群大黃蜂,順著洋槐棍猛撲過來,擁軍見不照(邢臺西部山區(qū)方言,不好的意思),扔下洋槐棍就跑。擁軍哪能跑過大黃蜂?眼看著蜂在擁軍頭上糊成一個蛋,擁軍的處境挺危險。老剛急忙喊,擁軍,趴下別動,趴下!擁軍一下趴在地上不動了。失去目標(biāo)的大黃蜂,在擁軍身上亂轉(zhuǎn)了一通,之后飛走了。擁軍兩手抱頭,哎呀哎呀地呻吟起來。老剛和小老四忙跑過去,扶起擁軍。大黃蜂在擁軍頭皮上留下三個紅紅的針眼。他倆一邊嬉笑一邊給擁軍朝外擠毒,擠出不少毒水和血水。
擁軍說,洋槐棍杵前去,還沒挨著蜂窩,一團蜂就下來了,好厲害,哎呀呀!老剛和小老四都說不能就這樣算了,要給擁軍報仇。但咋個弄法,他們商量來商量去,最安全的法子是煙熏火燎。
他們弄來一些干樹葉、干樹枝,又拔了一些濕蒿子,用火柴點著干樹葉,再引著干樹枝。蜂窩離地太遠,火攻使不上勁,只有用煙熏。在大火里放些濕蒿子,濃煙就起來了。大黃蜂憤開了,有的大黃蜂想攻擊濃煙,結(jié)果被嗆暈掉在火堆里。大部分大黃蜂在四周飛來飛去,尋找攻擊目標(biāo)。仨人都從樹上折一枝樹葉頂在頭上,趴在地下不敢動彈。
眼看煙越來越小,小老四蹲著慢慢朝火堆旁挪,他往火堆里添了些柴、濕蒿子,濃煙又起來了。他被濃煙嗆得咳嗽了一陣。他迅速撤離,半路上還是被一只大黃蜂蟄了。老剛給他擠出了毒水。
這時,擁軍頭上腫起來三個疙瘩,臉也胖了起來。
濃煙滾滾。老剛匍匐過去,他冒著濃煙,拾起洋槐棍,足用了五分鐘,才把碩大的蜂窩捅了下來。蜂窩掉在了火堆旁。老剛從濃煙里鉆出來,嗆了兩眼淚。他用樹葉把蜂窩蓋住,趴在地上又慢慢挪回去。
煙漸漸小了,火勢也漸漸小了。大黃蜂大都回到原來窩那兒,大概是扎堆開會。小老四用鐮割了一掐茅草,編了編,然后用它把蜂窩包住。老剛提著蜂窩,小老四和擁軍背著茅草一起往回走。有兩只大黃蜂,攆了老剛?cè)锏夭帕T休。
回到村,他們才放心地把蜂窩擱在地上仔細地瞧。蜂窩里幾乎是空的。近似一樣的蜂孔有規(guī)則地排列在一起,一共五層,表面看,像是一個成熟了的、結(jié)滿葵花籽的葵花盤。
其實,我們山里面有很多蜂種。有土蜂,用紅土筑窩,兩個蜂湊成一個家庭;有馬蜂,過著群居的生活;有小黃蜂,在樹上、柴草上、房檐下、石頭縫里筑窩;有葫蘆蜂,這種蜂比大黃蜂還要大,一般在地下土里筑窩;有蜜蜂,除了蜂箱人工養(yǎng)殖,蜜蜂也在樹窟窿里居住;還有一種野蜜蜂,比蜜蜂個子瘦小,比較機靈。那次,老剛就捅了一窩野蜜蜂。
老剛要去山上割柴火,打小南溝坡上一個大石巖旁路過時,驚憤了那窩野蜜蜂,有幾只蜂落在老剛的頭發(fā)上,要不是他頭發(fā)長準(zhǔn)要耐蟄。這窩野蜜蜂就住在大石巖下的隱蔽處,蜂窩成向下扇形,成蜂布滿在整個蜂窩上。這些野蜜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旦有動靜,它們就會很快地飛出,群起攻之。老剛早就聽大人們說過,早起或者黃昏等山野里下了露水,野蜜蜂的靈敏度就會大大下降,夜晚野蜜蜂看不見,就成了盲蜂。老剛就是選在夜晚和小路一塊去的。
天黑,野蜜蜂既不靈敏又看不見目標(biāo),捅蜂窩的人就占了優(yōu)勢。老剛讓小路在村里扛了個長桿,他拿了把鐮。到那個大石巖旁,老剛將鐮用細麻繩綁在長桿上,在捉長桿的手前邊,纏上一件衣裳,以防野蜜蜂順著長桿摸過來。老剛在靠近大石巖的地方,點了一把火用來照明。他們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把長桿杵前去。桿頭上的鐮刀觸到了蜂窩,引起上面的野蜜蜂一陣騷動。鐮刀摟住了蜂窩的根部,一使勁,蜂窩便掉在了地上,上邊的蜂也隨著落下。這時,有十幾個野蜜蜂飛了起來,飛的速度很緩慢,在那里轉(zhuǎn)圈。老剛用鐮刀勾住蜂窩,朝這邊拉,很多野蜜蜂趴在上面不愿離開。老剛把鐮刀插在蜂窩里,讓蜂窩靠近火堆,不少野蜜蜂離開蜂窩,在地上爬動。蜂窩上還有十幾個野蜜蜂,老剛舉著它過了一遍火,上面便一個都沒了。
老剛用衣裳包了蜂窩,它很沉。小路扛著長桿。他倆一路小跑回了村。
蜂窩里有不少幼蜂。他們掰開蜂窩,把幼蜂一個個摘下來,然后用小鐵鍋炒了。小路吃幼蜂時,嘴里弄出吧唧吧唧的聲響。老剛笑了,明知故問,好吃吧!小路說,又嫩又香,真好吃!倆孩子四眼相對,又會心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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