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婦的成長抒情散文
下班回家的路上順道去了菜市場,家里的蔥姜蒜都需要添購。
在菜市場遛了幾個來回,裝作精明的樣子問了問價錢,但我知道這樣只是安慰自己,大部分有經驗的菜販看到稍年輕些的主婦都會隨口提價,并且一個個指天發誓說自己是天底下最實誠的生意人。
這個季節的新鮮蔬菜不多,我一家一家的選過去,總想買到最香新鮮的蔥。但大概因為是下午,符合我想象中鮮香水嫩的蔥鮮少看見。幾個回合溜達下來,時間花了不少,反復轉悠已經有些頭暈眼花。眼見得天已向晚,想起先生還在家等著這些香料下鍋,心里有些焦躁起來,隨意停在一個小攤邊買了一大把蔥往回走。
這時突然發現經過的一個小攤上蔥葉竟鮮綠得飽滿油亮,再看看手上的蔥,對比之下根根面寡肌瘦,根莖不夠潔白,很多蔥葉尖都顯出蒼老的黃色來,繼續一路比過去,發現自己買回了菜市場里品相最不招人待見的蔥花!
心里突然涌上來說不出的沮喪,花了不少的時間和心力,卻做出了最錯誤的選擇。
回到家將菜交給先生,依然耿耿于懷悶悶不樂。先生沒有閑工夫聽我的絮叨,忙著繼續準備晚餐。在他看來,幾根小蔥而已,他已經習慣了這個不時地耍些小性子的妻子的多愁善感。
我默默的在沙發前坐下來,突然想起那天閑聊時唐老師說的話,她說為了某一個特別重視的聚會,常常在出門前早早的打開衣柜挑選衣服,不厭其煩換了的一套又一套,鏡子里的人卻沒有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糾結之中發現聚會的.時間已然臨近,情急之下匆匆忙忙穿上一身出門,到了聚會的地方,大家興高采烈聊天時,有人很隨意的說:咦,你今天怎么就這樣來了?也不換套像樣的衣服!真不像你平時的風格!
......
所有的女人都有這樣的時候吧?因為太過珍惜,太過重視,拼盡全力想要展現一個最完美的形象,最后卻事與愿違反而不像了自己。
所有的主婦都有這樣的時候吧,想把最好的佳肴呈現給心愛的家人和朋友,忙碌了整整一個下午,卻因為過度的重視添油加醋失去了平時的水準。
那么,所有的人生都有這樣的時候吧,因為追求盡善,追求盡美,在岔路口徘徊又徘徊,想做一個最明智最正確的選擇,最后卻發現那些我們經過殫心竭慮的抉擇而走上的征途完全沒有我們預期的美景,甚至滿布泥濘。
這個時候,在我們心里,那種強烈的卻又知道無法回頭重新來過因而更加抑郁的懊惱和沮喪感占據了一切。
是的,懊惱和沮喪感占據了一切,我想,絕不只是因為這幾根小小的透著點枯黃的蔥花。
我站起身來走進廚房,慢慢的將蔥一根一根選好洗凈,再切成寸段。
除去了那些黯淡的枯黃色,茭白的根莖和碧綠的蔥葉竟也顯得清爽悅目,清香襲人,絲毫看不出原來的成色。我隱隱沮喪的心情逐漸明朗起來。
不多時,先生做好晚餐,兩葷兩素,醬香豬蹄上面撒著碧綠的蔥段和紅色的辣椒米,色澤誘人,鮮香四溢。看著我饞涎欲滴的樣子,先生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我們同平時一樣,開了電視,擺好碗筷,邊吃飯邊看電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也和平時一樣為了最后一塊豬蹄來回謙讓半天,洗碗的時候都裝腔作勢爭先恐后,然后某一個人會故做拗不過敗下陣來,另一個則端著一副又上當了的表情訕訕洗碗收拾。
窗外下了一天的雨已經停了,小區里在短暫的安靜之后又熱鬧起來,散步的人們在樓下寒暄,我們在窗口看著熱熱鬧鬧你追我趕的孩子和成雙出對的大人們,先生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起白天工作上的見聞,我則告訴他校園里又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婚后那么多年,我們已經不像當初,不再輕易為了對方某一句無心的話覺得受傷,不會為了雙方父母某一個不理解的動作而互相指責,也不會在陷入某一個進退兩難的情境里為開始的選擇互相埋怨。我們已經學著寬容,學著包涵,學著換位思考,學著在相依相伴的人生里互相分擔而遠不止是分享,學著用鼓勵和慰藉的笑容相互攙扶著走過一段因為對方的失誤而繞遠的滿布荊棘的小徑。
我們已經不再像當初,反反復復的糾結在錯誤里懷疑夢想,追問人生。
在離開那個我無怨無悔做了十幾年的醫療崗位的時候,我曾經告訴自己,從今以后,要允許自己犯錯誤,允許自己有偶爾出現的負能量,要接納自己的不優秀和不完美,要承認這個世界和自己夢想的藍圖有差距,并且因為這種認可和應允而學會更加珍惜自己和身邊的人,身邊的世界。
最重要的是,將這些認可和應允,將這種珍惜,毫不吝嗇的,分享給身邊的人,和整個世界。
那樣,我們的懊惱和沮喪,就會成為一笑而過的這夏日里的雨,讓人充滿對陽光的期待。
只是,我一直沒明白的是,對于人生來說,這樣的認可和接納,究竟是一種成長的成熟,還是另一種成長的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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