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積的風景散文
小區(qū)與小區(qū)之間,有一塊六七畝大的閑地,呈方形,年年花開花落,草榮草枯,雖然看上去與繁華的小縣城不大協(xié)調,但野花綠草讓遠離了大自然的人們,也能領略到此處亦風景。
說是閑地,其實起初并沒閑著。二十年前,在這塊地里,常常有一位頭上包著白羊肚手巾的老人,穿梭于金黃的麥子與碧綠的玉米桿中,一年兩季,收獲倒也頗豐,老人常裂著掉光牙的嘴,笑呵呵地對行人說:“看這土多肥,看這莊稼多喜人!老百姓全指著這個活命哩……”
過了十年,老人已經作古,就埋在這塊地里的中央,很小的墳頭,老人臨死時交待:不能留大墳頭,人死了就是一把黃土,別耽誤了種莊稼。老人的兒子又開始 在這塊土地上勞作,只是不再像他父親那樣包著白羊肚手巾,而是穿著時尚的西服,種地的`工具也變成了機械化。地里很少種麥子和玉米,換成了棉花。一到秋天, 白茫茫一片,兒子就說:“這塊地,年年棉花收萬數(shù)塊呢,日子越來越好過了……”
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了,縣城的經濟也飛速發(fā)展,五年后,這塊地被征走了。城建局的領導說:要招商引資,要建工廠,建了工廠就要建小區(qū),一切為外來商戶服 務。老人的兒子便得了一筆錢,那筆錢據說可以讓老人的兒子不干活就可以吃一輩子。但小區(qū)規(guī)劃時,這塊地卻成了一個障礙。原因是這塊地已經被征走,至于誰 的,保密。于是,小區(qū)就蓋在這塊地的兩邊,分成了兩個小區(qū),只不過,這兩個小區(qū)都呈“凹”字形,像是兩張大嘴,想要把這塊地吞到肚里。
小區(qū)建起來,就要修街,修路,修商店。可這塊地躺在中間,南北路本來規(guī)劃直直的,現(xiàn)在卻要繞著走,東西街想要拓寬,卻無人去敢拆這塊地周圍的矮墻。也怪,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塊地竟然被一道矮墻圍了起來。
這塊地,據說值老錢了。后來精通消息的人打聽到,這塊地歸原城建局局長現(xiàn)規(guī)劃局局長所有?h里的規(guī)劃歸人家管,自然這塊地人家不說話,誰也動不得。
從這里經過的人們,總要議論幾句:“這么好的一塊地,怎么閑起來了?現(xiàn)在的地寸土寸金,閑著可惜了的,種上莊稼,能養(yǎng)活不少人呢……”有人接話茬 兒:“地是不孬,可種莊稼那就屈材。要是賣了,夠吃好幾輩子的。人家等著漲價呢,莊稼能值幾個錢……”又有人說:“看這小區(qū)蓋了,還不是閑著的多,咱小老 百姓,哪里買得起喲,一平米的價格,都趕上咱一年的口糧了……”更有人恥笑:“你想啥呢?你以為這些樓是給你小老百姓蓋的?你不打聽打聽,現(xiàn)在買樓的,哪 里有老百姓啊,人家吃公家飯的,掙著工資,交個首付,然后再去銀行貸款去,你要是想買樓,那銀行未必敢貸給你,做夢呢吧……”
這塊地成了眾人的話把兒,常有人提起種地的老頭兒,還有那一地白花花的棉花……
要不說老百姓素質低呢,這年月,種地不拿稅,國家給補貼,安居樂業(yè)得了。可偏就有人吃飽了撐得瞎說事兒:地越來越少了,琢磨琢磨,咱們有飯吃,咱們的后代子孫吃啥?
當官的聽到這話,“嗤”的一聲笑:現(xiàn)在人越生越多,計劃生育抓這么緊,老百姓還是可著勁兒地生,要不地減少了呢。其實不是地少了,是人多了,要想人均 占地多一些,那就少生,最好沒事兒往醫(yī)院里多拉幾車爺們兒,挨個閹了,叫你再生!要不閹也成,那就別瞎叫,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地有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呢, 難道沒長眼睛?
于是乎,那一塊地也就順理成章閑置下來,偶爾也有小區(qū)的居民去種點菜,不用施肥噌噌長。不過現(xiàn)在人懶了,那些地里,更多的倒是閑花野草。野火燒不盡, 春風吹又生。年年冬天,枯黃的草大片大片地匍伏,很煞城市風景,領導一下令,各單位出動人馬,開始鏟鋤雜草,體驗一把農民的生活。有時候鏟得煩了,一把火 燒起來,那叫一個旺,尤其是夜里去看,都趕上少數(shù)民族的篝火節(jié)了,無疑又為城市添了一道風景。
天一暖和,那些閑地里的青草就出頭,居于縣城的人們便知道春天來了,這時青草又成了春的使者,大片大片的草綠之間,夾雜著或紅或白或紫或黃的小花兒,要不是這塊地,哪里會囤積出這么亮麗的風景呢?
所以,這塊地就應該閑著。
圈起這塊地的矮墻卻并沒閑著,上面規(guī)規(guī)整整地寫了八個大寫:
但存方寸地,留與子孫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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