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窗梧桐綠優美散文
多年以前,第一次到南京的時候,正是初夏,很是喜歡那里遮天蔽日的法國梧桐,覺得濃郁、繁茂、陰涼。
多年以后,因為母親的病,頻繁地往返于這座古城的時候,仍是初夏,高大的法國梧桐濃蔭匝地,還是那么討人喜歡。盡管我知道,秋來的時候,它是那么的蕭條、衰敗。
病房的一扇窗,就對著馬路上方那片茂密的綠葉天,形似巴掌的梧桐葉湊到窗前,像是要輕撫病床上的人。
躺在病床上的人懨懨的,行來過往的醫生、護士匆匆的,無人顧及這一窗綠葉的殷切。也是,醫院,本就像一個戰場,生命與疾病每天都在進行殊死的較量,很無奈,卻很堅韌。
病房里有兩張床,39床和40床,39床換了一個又一個,母親依然是40床。
第一個39床是全院的.康復標兵,有極好的食欲,醫院為病人專門配制的飯菜,往往不夠吃,她的女兒常常出去為她買菜包,下午和晚間還要各加一次水果餐。母女倆在病床上笑呵呵地擺開陣勢,在病房里過起了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第二個39床有極好的睡眠,住進來的時候,像是剛剛動過手術,頭發都剃光了,身上插著導尿管,一副危急慘重的樣子。可是,她可以在一分鐘之內就發出如雷的鼾聲,而且,一天24小時,鼾聲時作時息,剛勁而有氣勢,極具生命力。
第三個39床,長得斯斯文文、干干凈凈的,除了面色有些蒼白之外,看不出像個重癥病人。說起這種頑疾,說起必然要經歷的一個個痛苦的過程,她神色安詳,超乎尋常的達觀、從容。
只有母親,吃不得又睡不得,日復一日,生命的精髓仿佛化作了一縷輕煙,正一點一點向體外游離。
病房里安安靜靜,每天,母親的藥水一瓶接一瓶地掛,幾乎所有的藥物和維系生命的給養,都以點滴的形式進入母親體內,支撐著母親日漸單薄的身體和越來越渙散的精神。生命的存在,最終落實到一根細細的輸液管,像是母腹里連接著嬰兒的那根臍帶。生命,仿佛又回到了最初。
病床上躺得太久,睡眠便是個問題。母親渾身酸痛,似乎以哪一種姿勢都睡不安神。于是,我們只能以不斷按摩的方式,讓她久病、虛弱的身體獲得一些間接的活動。
母親在按摩中昏昏睡去,我站到窗前,看那一窗盎然的綠,幾夜風雨,不知什么時候,竟有片原本綠得正濃的葉枯黃了,黃得掙扎,枯得不甘。
寂靜的夜,母親睡熟以后,我躺在母親身邊的小床上,思想便開始在夜里失神地游走,走得踉踉蹌蹌,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母親,年輕時候的、年老時候的、躺在病床上的……哪一張面容都讓人揪心疼痛。
倦極的時候,我也會沉沉睡去,但睡得極警覺,只要母親稍稍動一動,我就像按動了開關的彈簧,立刻坐起來,甚至眼睛還閉著,手已經習慣性搭上了母親的身體。就算無力給母親一段長長久久的人生,至少,我總可以把母親快要斷掉的夢續上吧。人生,已經如此倉促、折磨,只能讓夢盡量綿長、舒暢。
雨季的南京,風也蕭蕭,雨亦瀟瀟。一夜疾風驟雨,那片掙扎、飄搖的梧桐葉,愈發憔悴了,每天看它一寸寸萎黃,心里就一陣陣發酸,畢竟不是秋啊!可是,誰人在意呢,放眼望去,依然一窗梧桐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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