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呼喚的優美散文
呼麥,是人喉底發出的聲音。落在文字里,就是嘯。金庸先生筆下有白馬嘯西風,風聲獵獵,一騎絕塵,縱橫于江湖之中,嘯,是英雄的豪情和霸氣,《詩經·江有汜》有“江有沱,之子歸,不我過。不我過,其嘯也歌”。癡情的女子,看著心上人吹吹打打迎娶新娘,卻莫能奈何,嘯,是小女子的憂怨和泣訴。如果把時間回溯到宋朝,或者《詩經》之前,嘯,隨處可聞,那是牧民們模仿自然風物所發出的聲音,是古老土地上繁衍生息的夢想。
而我聽到呼麥的聲音,是在2009新年音樂會上。一個叫姍蔻(Sainkho)的圖瓦女子,踩著強勁的搖滾節奏,縱聲高歌,表情和動作看起來極為夸張。而在她背后,一個原始而古樸的民族,被次第打開。清碧如玉的喀納斯湖,長年積雪的山峰,金色漫坡的白樺林,安靜吃草的羊群,搖搖蕩蕩的木橋,人字形的小木屋,滿臉皺紋的.曬太陽的圖瓦老人……她的聲音,如穿云裂帛,不期而至,凝神諦聽之間,卻又似凌波微步,飄然而去,一剎那,又詭異迂回,無可逃避地響徹在耳邊。那只是一種近乎原始聲訊的傳遞,打動人的地方,落在聲音之外。
姍蔻是圖瓦呼麥的代言人,但是,并非所有圖瓦人都愿意接受她。在圖瓦,呼麥從來都是女子的禁忌。而且,她的呼麥,打破了圖瓦傳統呼麥中單純的喉底聲音,一首呼麥中,爵士、搖滾、民謠、古典、實驗音樂等各種風格的樂聲雜糅其中,這使得她成了圖瓦人中的異類。也因如此,她成了一個游走在世界邊緣的流浪歌者,但她對圖瓦的土地和人民依然深愛。正如她的歌中所說:就像我手上的掌紋,就像我靈魂的鏡子,我的靈魂圖瓦,在我痛苦的記憶里,是我的人民的苦難歷史。
以個人的聲音,說出自然生活中的種種存在。呼麥呈現給人的,正是這種驚絕的神奇。風卷過峭壁的聲音,瀑布怒吼直沖而下的聲音,蒼鷹飛鳴盤旋過天空的聲音,嬰兒輕聲呢喃的聲音,水滴落草尖的聲音,粗獷和細膩,豪放和婉約,憂怨和溫情,這些相互排斥相互對立的聲音,在一個人的喉底,沉沉浮浮,起起落落,迂回轉接,快樂、愛慕、信念、夢想,全部跟隨著那片聲音,慢慢復蘇,無限蔓延,通往時間隧道未知的深處,成為一個民族的靈魂。
想起了有一年在蒼巖山山頂上,一個男人雙手攏住嘴唇,放開喉嚨,對著遠處的山巒,大聲的呼喊。夕陽西下,橘黃的陽光從群山的懷抱中穿過來,與他的聲音一起,回蕩在山谷里。喲……嗬……嗬……那是男人和山的對話,撇開內心的束縛,撇開都市人情的紛紜,痛快淋漓地呼喊,喊出負累,喊出疲憊,喊得只剩下一顆簡單而純粹的心。
在那樣的聲音里,我聽到了一絲呼麥的味道。那是靈魂的呼喚,彌漫在身體之中,抵達生活,抵達生存,抵達生命本身,與人間的煙火和解。而我們的靈魂,就這樣在無邊的安靜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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