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故鄉的小河
每次，當記憶將我拉回到童年的時候，總會把畫面定格在那條蜿蜒盤轉著將小村一分為二，清凈且潺潺的故鄉的小河上面。
小河無名。只因河堤的兩旁滿是一排排雋秀挺拔的白楊樹，于是，童年的我和我童年的伙伴們私下里都叫它“白楊河”。
小河很小。我從沒見過它飛流直下似的洶涌，更領悟不到它驚濤拍岸般的澎湃。當它源于山澗中的一眼清泉，悄悄地來到小村時，它的怡靜一如羞澀的少女。它晝夜不停地流淌著，這使它的清澈與甘甜毫無疑問地得到了延伸。
童年的我，是的確無法用成人的思維去解讀小河存在的意義的。我和我的伙伴們對它癡迷得一塌糊涂的原因，是因為它不僅孕育出許多可愛的小魚小蝦，同時，我們還可以用我們童年的智慧在小河里面拓展出各種我們喜愛的有趣的游戲。
夏天，我們會不遺余力地用以我們的能力可以獲取的一切泥土沙石，在小河的中央熱火朝天地構筑一道攔河的堤壩。當壩下的河水淺得使魚兒不能隨意游動的時候，我們便會輕而易舉地捕到一條條小魚，然后去喂食各自家里豢養的小貓。久而久之，每當我們再玩筑壩的游戲的時候，便會有幾只大膽的花貓尾隨而至了。貓的加入，無疑會平添了狗的興趣，于是，常常在這樣的時候，我們的隊伍里會突然出現幾條跳躍的小狗。而，貓與狗終于不能和諧相處的結果最終會導致層出不窮的貓跳狗咬的場面。往往是貓在偷襲得手后，會以極快的速度爬上河邊的白楊樹。然后，悠閑地俯視圍樹狂吠的小狗，這使小狗仰樹狂吠的暴戾，在 夸張中顯得毫無意義。而每到這個時候，我們便不會再去捕魚了，在座觀貓狗相斗時，我們天真而稚嫩的叫喊聲會響徹整個村莊，會讓清澈的河水更加歡快向前流淌。
冬天，凜冽的寒風，是無法阻擋我們走向小河的腳步的。河中沒有過多凸起的石頭，這讓冰凍的河面顯得尤其平坦。在冰面上比賽滑冰的速度和相互扭扯著摔跤的`快樂游戲，是讓我們忘記了回家時間的唯一恰當的解釋。此起彼伏的笑聲、哭聲和叫喊聲讓現在的我回想起來依然倍感溫馨。而那時，父母因疼愛而產生的責罵，對貪玩的我們來說，在毫無意義中顯得蒼白無力。
故鄉的小河就是這樣伴隨著我度過了快樂的童年，而走過了童年的我，因家庭的遷居不得不告別了給了我童年無限快樂的家鄉的小河。至今，已三十余年了。
三十余年后的一個偶然的機會，使我有幸重新踏上了故鄉的土地。故鄉的村莊已沒了我印象中的茅屋。那條被我們小時候經常跑得塵土飛揚的入村的土路，如今已被縱深到村內的水泥路所替代。路的兩旁是錯落有致的青磚彩瓦平房，彩瓦在陽光的折射下總會閃出耀眼的輝光。更看不見流犬奔竄的情景了，一條條被牢牢拴住的家犬，在向過路的陌生人狂吠時，它的張牙舞爪顯得夸張而可笑。
在故鄉友人的陪同下，在天邊的晚霞與暮靄的炊煙糾纏不清的時候，我辦完了一切瑣事。當友人問我想去故鄉的什么地方看看時，我在第一時間里想起了故鄉的小河。友人仿佛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默默地陪著興高采烈的我前往了。
然而，展現在我面前的景象，卻讓我在瞬間窒息了自己的呼吸。我竟荒唐的懷疑自己是否為了編織一個快樂的童年而杜撰了一條家鄉的小河。因為，我已經看不見怡靜得如羞澀的少女般清澈的河水了。河道依舊蜿蜒盤轉，但已干涸的河床，在斜陽的殘照里呆寂得毫無生機。河堤兩旁高大白楊已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一米左右的小白楊。
現在的我，實在無法準確地去陳述我那時的心情。沒了縈懷的小河水，這讓故鄉的景色因夕陽的落盡而在我的視線里變得模糊不清。被哀痛侵蝕的茫然失措的我，茫然地坐在河堤邊，聽友人陳述河水消逝的原因。
其實，我明白，清澈的小河水是經不起人們在追求經濟發展的過程中不理智的觸碰的。由于散牧的牛羊數量的增加，山上的植被遭到了嚴重的破壞，而無計劃的砍伐樹木，更加重了水土流失的惡劣現象。這讓源于山泉的小河水，在掙扎中將自己折磨得遍體鱗傷而最后干涸的結果，成了必然。
在我們回去的路上，友人告訴我，現在由于水源的匱乏，吃水的麻煩使村里人每天都苦惱不已。人們已經意識到對環境破壞將會給自己造成極大的傷害。政府在前幾年就已下了通知，不允許牛羊在山中散放了，必須一律圈養。并在開展了大規模的植樹造林活動的同時，實行了有針對性的封山措施，盡力讓山林休養生息。希望能在不久的將來，河水會恢復原來的模樣。
天際已經朦朧了，我回頭望了望那些在晚風中長久搖曳著自己的嫩綠的枝葉的一米高的小白楊，心中在默默地祈禱，祈禱它們能健康地成長，永遠在風中飄搖，搖回我童年的清澈的小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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