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照佳人寫景美文

　　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然后開出花來。

　　許多文章里可以看到這樣的敘述：“厚厚的猩紅色帷幕緩緩拉開了，霧失樓臺，煙鎖重樓中隱現出一位東方少女的倩影。”她是一個喜歡孤寂與蒼涼來涂抹人生的驚艷女子；她如一朵清雅而驕傲的水仙，香遠溢清，亭亭凈植；她驀然回首，一雙慧目橫掃過多少人間風情：在西方人眼里，她猶如一個朦朧的東方神話，猶如隔著一層神秘的面紗，亦真亦幻……

　　我只記得，那一晚的月亮比朵云軒信箋上的淚珠大多了。張愛玲悄然離去，她是孤單的走的。如離開胡蘭成的歲月，臨水照花影，照見了她孤芳自賞的落寞。或許她燦爛的花開過，也不過是開了那么一瞬而已！生如春花燦爛，死卻如秋葉般飄零！！一樹一菩提，一花一世界。她的夜，是洗盡鉛華后的落落殘月。

　　曾記得，她文字里嫣然一笑，一個遠年的上海浮現眼前。那個多世紀以前上海灘的月亮，冷冷清輝帶點凄涼，淡淡地照著這位曠世才女恣情的一生——熱鬧與寂寞，浮華與蒼涼，大喜與大悲……

　　詩人易安曾寫道：“唯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此又添一段新愁。”把愁緒寫如細水長流，纏綿千里。張愛玲這個靈性的女子，也不免迷惑，走進低俗的婚姻里。是為愛情還是被迷惑，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釋，正如她的文字一樣：“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里嗎？’”

　　戀愛中的張愛玲是率直天真的，“花來衫里，影落池中。”于是，胡蘭成稱她為民國世界的臨水照花人。但美麗成蒼涼， 濫情的男子又怎么可能像賈寶玉那般喚出“妹妹，你放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的錚錚的誓言！她給他寄去最后一封信，信里說：“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因為懂你，所以慈悲。張愛玲選擇平和地放手，可放手背后浸著多少傷感的淚珠和心碎的聲音呢？只好不斷地說“遇到他，我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這個華麗冷傲的女子冷酷得不著痕跡。用一道蒼涼的手勢，完美卻觸目驚心。

　　作家賈平凹說，與張愛玲同活在一個世上是幸運的，有她的書讀就夠了。但張愛玲確說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少年的孤獨，中年的顛沛，晚年的凄涼。仿佛是一場夢。她再也不用受虱子的折磨了。我徘徊在她的文字了惆悵彷徨寂寞，一種徹骨的冰涼侵襲全身，正如詩歌里描述一樣：“你原是/晚清花園里一枝幽香的蘭花/當塵埃落定/你萎謝了/飄落成一滴月亮般蒼涼的淚珠/滴在歷史寫就的朵云里。”

　　你年輕時穿的清朝式樣的繡花棉袍、歐式的洋裙都被時間湮沒在云海里，伴隨著孤寂，如流星劃出一道美麗蒼涼的線條桀驁而凄美。還有曾經精致無比綻放，最后孤獨落寞的凋謝。故事是凄苦蒼涼的，但文字里總是充滿著惋惜和絕望，依如那三十前的月亮，但故事還沒有完。

　　我們不妨在靜謐的夜里點燃第一爐香。伴著裊裊陳年寒香，悠悠透出，散開。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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