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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子面
1.
“我想吃哨子面”
在空間上發表了這條狀態幾小時后,我就成了曦哥的女友。
饑腸轆轆的我眼巴巴的看著曦哥來到我的宿舍樓下。
“去哪?”
“哨子面館”
“跟我走”
曦哥拽著我一路小跑,穿過學校后花園的那條蛇頸小路,在學校后門的那條小吃街上,拉著我進了一家哨子面管。
“快吃吧”
曦哥推給我一大碗香噴噴的哨子面,碗里蔥香四溢,香噴噴的牛肉混在香菇周圍,冒著熱氣。
我迫不及待的吃起來,恨不能把頭都伸進碗里,嘴里含著斷斷續續的面條,我擦了擦鼻涕,抬起頭。
“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餓”
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從曦哥肚子里傳了出來,曦哥尷尬的笑了笑。
“我真的不餓”
我沒敢看他的眼睛。
“我吃了你的哨子面,怎么辦?要不你吃了我吧”
我調皮的笑了笑。
“沒事,我看著你吃就行”
“那我只能賣身給你了”
“好啊”
曦哥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用手摸著我的頭。
“吃飽了嗎”
“吃飽了”
“那我以后還想吃怎么辦”
“以后我要讓你過上好日子,天天讓你吃個夠”
"好呀好呀"
我滿足的點了點頭,嘴里含含糊糊的說著。
2.
2005年的成都,大四的我們面臨畢業的壓力,5月份的太陽熱得像個大火球,灼燒著我們的皮膚,也炙熱著我們的心靈。
我和曦哥的家庭情況都不太好,農村出身的我們,背負著全家人的期望考上大學,時常饑一頓飽一頓的,幸虧我繼承了農村女孩的優良傳統,除了上課學習,打工掙錢兩不誤,那時的我滿懷期望,希望靠著自己的努力,也能闖出一片天地。
直到了我丟了那辛辛苦苦積攢的600塊錢,直到我餓得饑腸轆轆,直到我遇到了曦哥。
曦哥是班級里的學霸,憑著自己刻苦的努力,獲得了很好的校外實習的機會,但是那可憐的實習工資,也只能勉強維持他的生活,直到她請我吃了那碗哨子面,直到我成了他的女友。
每次我依偎在他懷里,看著他那雙明亮的大眼睛。
“你是故意的”
“什么啊”
“哨子面”
“就是故意的”
曦哥突襲的吻了上來,我閉上了眼睛。
3.
大學剛畢業的我們,都在謀劃著自己的出路,曦哥本可以留在學校,踏踏實實的干著,但是因為我的夢想,要去北京打拼一番,看著曦哥被我教唆的無何奈何的樣子,我暗自偷笑。
我趴在曦哥的胸膛上,撒嬌似的問他,
“你為什么對我那么好”
“因為你是我的女朋友”
“就只是這樣嗎”
“還有,嗯...因為你漂亮”
收拾好自己的行囊,我和曦哥踏上了北漂的路程,為了省下錢我們買了站票,在去北京的火車上,人山人海,每次我被擠得腳都站不穩,曦哥就會努力的給我騰出一絲空間,而我一直沒有發現,他是踮著腳的,直到下車,一直,一直。
夜晚的北京站燈火通明,懷揣的理想的我們來到了這里,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也為了證明自己。北京,每天都有人來,也每天都有人走,人人都是形色匆匆,都是忙忙碌碌,我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座城市。
通過街邊的小廣告,我和曦哥找了一個8人間的隔斷房,鄰居是一對小情侶,兩個小青年,一個整天嘮嘮叨叨中年婦女,和一個落寞的中年人,搬進去的那一刻,曦哥高興的抱著我,眼含愛意。
“我們有家了”
“嗯,我們有家了”
“在北京,我們自己的家”
“我要吃哨子面”
“嗯,等賺錢了,我們回去吃”
我就這樣,和曦哥在北京度過了第一個夜晚,懷念著學校后街哨子面的味道,那光澤的面條香味,讓人唇齒留香。
4.
有了住的地方,我和曦哥開始忙碌的找工作,每天都是各種形勢的招聘會,曦哥憑借出色的能力很快的找到了工作,而學習成績很一般的我,每天上百份的簡歷,都像石沉大海,杳無音訊。曦哥總會默默的安慰我,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有一家公司肯給我一個實習的機會,晚上回家,我興奮的抱著曦哥說了許久,直到我困的睜不開眼,我才漸漸的沉沉睡去,夢里夢到曦哥緊緊握著我的手,輕撫著我的后背。
由開始的興奮,到逐漸的平淡,再到以后枯燥無味的重復,把我逼得快要發瘋。每天早上,我和曦哥都要和時間賽跑,和鄰居賽跑,8個人住的小隔間,不足10平米,共用一個衛生間,一個廚房,過道里堆滿了行李,廚房里也塞滿了破舊的衣物,沒有人認領,也沒有人在乎。
兩個月后的一天早上,我要趕著去上班,隔壁的小青年在廁所里呆了有30分鐘,我尿急,急切的盯著廁所的門,曦哥看著我難受的樣子,第一次發了火,他鐵青著臉,用力得敲著廁所的門,大聲的吼著,里面的小青年被嚇了一身冷汗,出來的時候小聲嘟嚕了一句有病吧,曦哥的臉陰沉的嚇人,足足一天沒有笑容。
好景不長,由于我的公司發不出工資,我們的生活出現了經濟危機,曦哥實習期的工資,還不足以支付我們的房租和日常開銷,最窮的時候,我們是吃饅頭就著榨菜,曦哥說沒有辣味,我就去超市買了一瓶老干媽,這樣吃起來就有些許的味道了,看著他吃的香噴噴的樣子,我笑著給他擦去嘴角的油,將近一個月,每天的早飯和晚飯,我們就這樣吃著過去了。
5.
大約一年后,我換了一份文秘的工作,曦哥開始非常拒絕我做這份工作,我問他為什么他也不答,我默默的開導他。
“我不想讓你做這份工作”
曦哥像個小孩子一樣,用懇求的眼神看著我。
“可是我們沒有足夠的錢了啊”
“我說過要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可是....”
我捂住了曦哥的嘴。
“沒事的,傻瓜,我們會好起來的”
曦哥看著我認真的表情,破涕為笑。
“你眼睛上有個黑點”
“在哪里,在哪里”
曦哥吻了上來,仿佛要把我融化。
走上工作正軌的我們開始了幸福甜蜜的生活,日子一天天的好起來,也一天天的富裕起來,我們開始有錢買點肉和青菜,在廚房里自己做著吃,廚房被我們打掃了出來,每次隔壁的小青年下班后,聽著我們做飯的歡聲笑語,聞著鍋里散發出的香氣,一副氣囔囔的表情,我和曦哥都覺得很好笑,也許這就是幸福了吧,也許愛情本該就是這樣。
時間過得越來越快,一年又一年的時間,消磨著我們一年又一年的青春,北京巨高的房價,壓得我們喘不過氣,每當欣喜的我們攢了一年又一年的錢,卻敵不過北京一年又一年高漲的平方米,我們開始躊躇,開始落寞,看著北京的繁華,看著北京的人來人往,有懷揣著夢想的青年,如同當年初入北京的我們,充滿希望。有背著大包小包離去的中年人,也有著輸給現實的人,輸給夢想的人,而我們呢?我們的未來會怎樣。
6.
幾年后的某一天,還是那炎熱的五月份,我終于忍受不了上司的騷擾,狠狠的抽了那老頭一巴掌,這一耳光下去是多么的解氣,我強笑著走出了公司的大門,但是出門的那一刻,我后悔了,沒有了工作,我和曦哥要怎么生活下去,我多么希望曦哥臉上的表情,不再那么凝重,不會在每一次看到飆漲的房價時,露出那失魂落魄而又無可奈何的神色,仿佛像丟了魂一樣。
回到家后,我正考慮著怎么和曦哥提辭職的事,曦哥卻突然安靜了下來,他坐著床上,神情呆滯的看著我,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辭職了”
曦哥突然說。
“沒關系啊,可以再找一份嘛”
“可是父母讓我回家,他們年齡都大了,我怕....”
“我們以后會慢慢變好的”
“你跟我回去吧”
曦哥倔強的說著,用近乎懇求的語氣,眼巴巴的望著我。
我咬了咬牙,眼淚奪眶而出。
“我不想再過窮日子了”
曦哥仿佛失了魂一樣,一句話也沒說,默默的推門走了出去。
7.
第二天,曦哥還是走了,他的衣服,他和行李,一件也沒帶走,甚至也沒有和我告別。我坐在空曠的屋子里,默默的收拾著他的衣物,收拾著他的一點一滴,看著四周灰暗的墻壁,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那么的陌生。那條手鏈,是我們去天安門玩時買的,一紅一紫,平時都戴的我們的手上,但是此刻卻安靜的躺在冰冷的床頭上,一動不動,死氣沉沉。還有那條圍巾,是曦哥買給我的生日禮物,他說過,他就像這條圍巾一樣,要時時刻刻的把我抱在懷里,永遠不離開。
還有....好多好多。
曦哥走了以后,便再也沒有他的消息,我找了一份新的工作,生活也漸漸好了起來,每逢過年回家,父母都催著我趕緊找個靠譜的男人嫁了吧,我每次都默默的在心底說著,下一年,也許下一年,我就把自己嫁出去,哦不,是一定要嫁出去。終于還是敵不過對曦哥的思念,我偷偷地問了曦哥的室友小森,問他的近況怎樣,小森也很驚訝,沒想到過了那么久,我
還想知道他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小森告訴我,曦哥要結婚了,是家里給他介紹的一個女孩,人挺好的,三天后就要辦婚禮了。
我漠然的點了點頭,對他說了聲謝謝。
小森突然用奇怪的眼神望著我,
“你說他訂婚的那一天,喝了好多好多酒,像瘋了一樣,非要哭著喊著吃什么哨子面,你說哪有哨子面啊”
我笑了笑。
“有啊,成都就有,哦,我們大四那年,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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