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速記（七）

澳大利亞的沃克教授來L大舉行專家講座,這一趟來訪驚悸了整座校園的寧靜,連巨大的簽名簿都在一開一合地呼吸著、吶喊著……至少,這一陣雪崩式的轟動在學校及學院的高層中泛濫開來。與之同時,對大多數像我在內的學生群體而言,或尚未真正激發(fā)投身科研的“洪荒之力”,或忌憚于學院記過或處分的災難,更多地呈現著一副面無表情的“尊容”。透過一簾簾本應蓬勃卻毫無生機的內心深處的眷想,又有誰能夠明白其中全部的涵義呢?

講座定于今天下午兩點的東校辦公樓報告廳,其實,在昨天下午,學院便早早地攜著一席不可違背的口吻“命令”各年級必須準時出現在報告廳中去聆聽沃克教授的演講。至于這卷無法違逆的決絕,我們早已習以為常,稍微想一想前不久因未參加學校講座而提前回家的我們,想一想學院公告欄中一張警告處分的名單還在飄揚,那一刻,誰也不會傻傻地預料不到違背意旨的后果?誰也無法鼓起勇氣來耍一陣瀟灑的漂移?目睹此情此景,心中頓然生出千萬種難言的滋味。

敘述這種學校與學生的“兩極分化”,并非在諷刺二十一世紀的“崇洋媚外”,也并非在控訴學院的“專制主義”作風,而是在思考一個個實實在在的個體,在反思一個究竟如何的“我”,與社會無關,亦與外在的一切無關。

平心而論,真真地喜歡尚存在學校中的一息息“書生氣”,像本科楊老師在毛概課堂上的“揮斥方遒”、“指點江山”,像石老師第一次開講時便“語不驚人死不休”般地要求大家區(qū)分政治上與學術上的“馬克思”,更像李院長在年初一而再地勸解我們,一群被時光機器追趕得灰頭土臉的學生們,“對于剛剛自戕的兩位學者,可謂進得太深;可對同學們而言,你們是入得太淺”。記得,一位在職的公務員同學曾感慨:“學院里某些老師太書生氣了,也幸虧在學校!要是換成政府部門,他們早就混不下去了!”然而,越是在校園里浸染,越是欣賞某些老師身上所鐫刻的那種可能導致在世俗社會里一無是處的“書生氣”。同樣,沿襲同一卷“書生氣”,即使在強迫學生去聽講座的“硬性手段”上,老師們亦懷有著一顆顆真誠,真誠地希望學生們發(fā)自肺腑地去聆聽,真誠地期盼自己的學生去思考。可惜,九零后的世界早已有別于八零后、七零后,乃至六零后,正如馬老師曾質疑道:“當初我們這一代做學問的時候,當真是沒日沒夜地‘苦守青燈’、‘苦讀書卷’,而這種經歷,在你們這一代人中,恐怕不多了吧!”,可惜,馬老師忘記了,忘記了五六零后的時代是多么地慢,慢到十年才是一代人;忘記了九零后的時代是如此地快,快到五年甚至一兩年便是一代人。因此,關于課題講座,關于那些在我們眼中正確的或不正確的勸導,皆因時代的詭異而異,皆因一張張千奇百怪的面孔而異。

在偌大的講臺上,沃克教授正在侃侃而談,講Australia Focus,講Kanan Trade,講Tales of the South Sea……在整整一個小時里,他的聲音,也就是他那地地道道的鄉(xiāng)音,溢滿了報告廳中的每一個角落,圓桌旁,老師們紛紛筆落如雨,如癡如醉。而臺下的大部分同學們,用一句時髦的網絡流行語來描寫——一臉懵逼狀,有的絞盡腦汁地跟隨著,有的尷尬地委婉著笑著,有的則干脆“充耳不聞”直接進行著教師資格證的最后沖刺。暗想,這遠道而來的沃克教授定是把我們這群講漢語的學生當成他澳大利亞本國的學生了,殊不知,這僅僅是坐落在一座中國三四線城市的普通大學而已!慶幸的是,得益于PPT的展示,使得我大體了解了他所提及的主題與結構,悲哀的是,這僅僅只是一架知識骨骼,而飽滿的血肉早已因我那滯后的英語隨著遠去的聲音被拋棄在九霄云外。

這是多么痛的領悟啊! ( 文章閱讀網: )

如果記憶不曾失誤,那英語學習的原始出發(fā)點應該始于縣小學!自此以后,小學兩年、中學八年、大學四年,甚至在更長的時間里,對許多學生而言,這是一朵命中注定而又無法擺脫的“黑蓮”,仿佛學生時代的每一步,均與其生死攸關。時至今日,我不曾忘記在小升初的時候還是求著姐姐幫著我在上下文的空隙間標上漢語拼音,不曾忘記迫于高考的壓力掙扎在閱讀與單詞之上而直接放棄聽力,不曾忘記這種呆板的適合差生的學習方式叫做“啞巴英語”。然而,一種語言的使命必然歸結于運用之上,這是一種必然,也是一種亟需。當望著Z君朗朗上口的英語演講時,在聽著如天書般的沃克教授講授中,突感這十多年的英語學習竟在瞬間坍塌,久久地孤立成一片荒涼,而這應該叫做“作繭自縛”吧!

不愿為自己做任何的解釋,只想譴責自己的不努力與無耐心。關于前者,我始終沒有遺忘Z君那一句警醒,“如果你喜歡英語與練習英語的程度足以走進你的夢境,你還會憂慮你的英語嗎?”關于后者,亦不止于后者,白巖松曾在《幸福了嗎?》的序言中寫到一則墨西哥的故事,“一群人急匆匆地趕路,突然,一個人停了下來。旁邊的人很奇怪,為什么不走了?停下的人一笑:走得太快了,靈魂落在了后面。”私念,這種“靈魂落在后面”的說法適用于很多地方,無論是學習還是人生,無論是個體還是時代。

2016-11-4,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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