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不速客

王總在褲襠街一家很不起眼的小旅店租了間客房。走廊和樓道都臟兮兮，陰暗又狹窄，還有一股潮濕發霉的味道。跟在王總身后的劉處長心想，王總也太小氣了，可能上海人都這么摳吧。他的房間很小，位于寫字樓的七層，也就是頂層。真不像財大氣粗的老總住的地方! 王總五十多歲，頭發還沒白， 只是有點稀疏，寬闊的額頭，給他平添了幾分睿智。他普通活講得還可以，但一張口還是能聽得出35年前從上海帶來的鄉土音。

“住的地方太寒酸了，是吧？” 王總扭過頭，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說，“咱這買賣不大，可也不算?９丶?際竅紙鸞灰祝?桓姨?叛鎩Ｋ凳翟詰模???跽飧齙愣??閔┳傭疾恢?饋！蓖踝蘢悅?靡獾匭ψ糯蚩?棵牛?約赫鏡揭槐擼?昧醮Τは冉?蕁！八淙恢皇?50萬現金，也不能大意。今晚你住我這兒，我先陪你喝個夠，明早我派我的保鏢送你回去。”王總說著關好門、打開燈，燈一亮劉處長頓時嚇蒙了，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陣勢。屋中央站著個蒙面男人，手里端著短筒獵槍。黑洞洞的槍口正沖著他們。“你戴著個夜壺套我也認得出你，準他媽是吳老二的人。”王總到底是警探出身。遇事不慌，臨危不懼。蒙面人揮舞著短槍。“少廢話，錢藏在哪了? 快交出來!否則不客氣。”這小子是個公鴨嗓。王總掃了一眼被蒙面人翻個底朝天的房間，不慌不忙走到沙發跟前，撲通一聲坐下去。

“這次我可饒不了旅店的李經理。真不是個東西!”他憤憤地說，“這個月，就有兩個人從那該死的陽臺上爬進我房間里。”劉處長瞥了一眼房間僅有的一扇窗戶，窗戶平平常常，窗外是黑洞洞的夜空。“什么陽臺?”蒙面人詫異地問，“我他媽是用萬能鑰匙進來的。我還真不如道有陽臺，否則省事多了。”“那不是我屋的。”王總說，“是隔壁的，可是通到我窗下。”他對劉處長解釋:“這房間是后間壁出來的，原是大套間的一部分。隔壁是個大廳，它的陽臺直通到我的窗下。壞人可以先溜進大廳，再從廳的陽臺爬進我的屋里。上個月就有人來過。經理早答應堵上，可到現在還沒辦??

蒙面人瞪了一眼離王總不遠的劉處長，用命令的口氣揮動著短槍說:“少扯沒用的! 快把錢交出來， 別讓我不耐煩。 “什么聲音? 有人敲門?” 劉處長和蒙面人讓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一跳。王總抿嘴笑著說:“是刑警大隊的鄭鐵牛。我約他來為我保駕的，順便來喝點小酒，聚一聚。”

敲門聲越來越響，蒙面人左顧右盼，朝門口退去。“老弟，你打算怎么辦?”王總問，“門沒鎖，我不開，他也能進來。你知道鐵牛和我的關系。”蒙面人急得雙手發抖，快步朝窗口撤去。他用背到身后的手打開窗戶，一只腳伸到窗外“你把他哄走!”他警告，“我藏到陽臺上，你把他哄走！否則我開槍，先打死你?鼻妹派?ハ歟?慈頌岣吡松っ哦?“王總，王總!”蒙面人斜歪著身子，槍口依然對著王總。他騰出一只手抓住窗框，撐住身體，重心轉移到一條腿上，抬起另一條腿蹁過窗臺，卡啦一聲，門上的球鎖轉動了，蒙面人左手一推，放開身子，跳到陽臺上，窗外馬上響起一聲慘叫。 ( )

門開了，一股酒菜的香味撲面而來，是旅館的服務員，一手掐著幾瓶啤酒，一手拎個大塑料袋。“王總，這是您要的菜。”他把塑料袋和酒放在桌上，打開一瓶啤酒，“您慢用。”服務員把起子扔下離去。 劉處長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盯著服務員的背影。“鄭處長呢? 鄭鐵牛呢？”他結結巴巴地問。“我根本就沒約鐵牛”王總心平氣和地說，“我只是在樓下要了點兒酒菜。”“陽臺上那小子呢?”劉處長問。“窗外根本就沒有什么陽臺。給鐵牛打個電話，該給那小子收尸了。”王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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