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作文又逢一秋

　　轉眼又到秋天了。

　　至于秋天，從出生開始我已經過了十七個了。如果非要找出什么不同，那么我可以說，這個秋天是我高三中的秋天。

　　所謂國慶，一點也沒有什么祖國繁榮百姓合歡的氣氛，惟一能體現國慶的就是******廣場擺了些花，號稱是史上最什么什么的。這個還是要節日里去過******的人才能感受的到，住在這個窮鄉僻壤，我只好在家當幾天宅男。閑暇時聽聽飛機飛過的聲音，也頗有一番情調。機場附近的住宅都是雙層玻璃，透過這樣的隔膜窺探外面的世界，隱約有種很遙遠的感覺。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不得不感嘆，我又把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囚禁起來了。

　　我所能去的地方也就這么多，這個偌大的世界于我，有意義的部分著實少之又少。每天的戶外活動，便是在去同一個院里的姥姥家蹭飯的路上。院子很大，不過為了綠化種植的草木把道路擠得很窄。戶外人很少，偶然可以碰到些坐在長廊椅上聊天打發余生的老頭老太太。雖然從出單元門到進單元門只有百步之遙，但我十分享受這段時間。聽著風吹落樹葉的聲音，感受著那從衣角鉆進的一絲絲涼意，我才能真真實實地體會到自己是這個自然中一部分。遠離了網絡中的虛擬，遠離了那似乎有些真實的打打殺殺，我才發現自己擁有的實在是太少了。

　　我喜歡的季節是春和秋，理由和大多數人一樣，我不喜歡太冷或者太熱。不論是溫度或濕度，春天和秋天都是剛剛好，尤其是睡覺蓋著棉被又不怕半夜因踢被子被凍醒的感覺，不得不說是很美妙的。

　　然而在北京，我偏愛的是秋天。不僅是因為北京的春天有沙塵暴。比起春天嫩綠色的萌動，秋天的枯黃更有一種蒼涼的悲壯感。相比誕生，生命的凋零總是會帶給人的感慨。

　　小時候多多少少盼著秋天來，理由很簡單，我喜歡撿落葉。我把一片片戰利品帶回家，然后把它們夾到兒童讀物里，美其名曰做標本。被書頁壓過幾天的樹葉十分平整，隱約帶著些許植物特有的氣味。這些被做成“標本”的葉子有著一種整潔嚴謹的美，與它們在枝條上迎風招展的樣子有些出入。那個時候我收集了各種各樣的葉子，綠的松柏葉子（這個是我揪下來的），紅的楓樹葉子，黃的銀杏葉子。我老家邊上的路旁有兩排很高大的銀杏樹，一入秋那小黃扇鋪滿石磚，踩上去像絨毯一樣。當時喜歡銀杏是因為喜歡那形狀獨特的葉子，后來才知道這樹還是什么保護物種，我頓時覺得那些葉子無比珍貴，用它們鋪地簡直是暴殄天物。

　　后來到了北京，似乎很少見到銀杏樹了。不過那個時候我也失去了搜集落葉的興趣。每逢秋天，踏著滿地的落葉，取而代之的是拔下葉柄和小學同學玩“杠牛筋”。每當找到一個看似粗壯的“牛筋”我總是興奮不以，把撕扯下來的葉片隨手扔到一旁，也毀壞了那所謂整潔的美。

　　上了初中以后，出家門上車，放了學上車，根本沒有閑暇供我來在意什么落葉了。校園里的樹也很少，而且也沒有人和你玩什么“杠牛筋”了。那些落葉的下場便是被清潔工掃成一堆，然后裝袋拉走，不知送到什么地方做肥料了。

　　再后來了？學得東西多了，知道落葉還可以用來贊美。贊美來贊美去，也沒有真的仔細想過為什么要去贊美它。反正寫作文就那么幾個例子，愛迪生張海迪什么的，再有點文化的來個岳飛或者來個啥高祖啥太宗。

　　我真的很討厭寫作文，因為那些東西想寫好就得言不由衷。而我每次都是實話實說，還得壓成八百字，很難讓人了解我的意思。最后那篇字的下場就是被冠上憤青的稱號槍斃掉。

　　為什么這個世界的人都愛聽假話呢？

　　最后得到的結論是：他們害怕面對現實。

　　現實，真的值得害怕嗎？若是不害怕，那為什么要逃避呢？是對未來的焦躁不安，對未知的恐懼么？

　　是了，這個秋天是寧靜的，那么下一個秋天呢？

　　我是一個很迷信的人，我總是愿意相信自己是什么神仙下凡或者是有什么獨特的血統。我希望明天的自己就是一個全新的自己，一個完美的自己，因為明天的我覺醒了，我把失去的東西找回來了。

　　不過現實告訴我，你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就是比別人聰明點，比別人懂得早點。你什么也沒有失去，不過是什么也沒有得到過罷了。

　　這就是所謂的現實，它是一個斬滅夢想的劊子手。

　　我不知道，一個十七歲的人感到活著很累，對他的未來意味著什么。

　　十一在家，無疑中竟然在書架里找到了兒時的圖畫書，不知道母親為什么還要留著它們，或者說是早已忘掉它們了。我隨手拿出那些已經發黃的畫冊，一陣碎裂聲傳來。我猛然想起似乎小時候用它們夾過一些葉子，趕忙翻開，想重拾當年的感動。那些葉片顏色已經變成很臟的褐色，干枯得沒有一點水分，表面能看出細小的裂痕。而曾經的色彩卻印在了書本上，被永遠地保存了下來。

　　小心地拿出一片楓樹的葉子，拈在手中細細端詳。它留下的只有那對稱的外形和清晰的輪廓，那種嚴謹的美似乎還在。而當我用手指觸碰它時，它碎了。

　　都走了。

　　看著那已經被染得有些血色的紙頁，不禁感嘆，這些供人們贊美的東西，也只能留下這么多吧。

　　莫非兒時把它們夾到這里做“標本”，就是想永遠留下它們的美么。

　　然而現在的我看來，那些葉子遠沒有兒時看來美。不是葉子變了，是人變了。

　　從小到大，我不知道已經放棄過多少夢想。很多的時候不是因為現實逼迫，而是自己把自己否定了。幼稚的時候總是認為自己應該得到很多很多，懂事后才明白，有些東西是留不住的，而有些東西根本就不屬于自己。

　　今天下雨了。雨后，重新走在那條不知走過多少次的小路上，吹著那不知道吹過多少次的秋風，我明白，這些美是可以永遠擁有的，只要，你把它們銘刻在心里，就像印在兒童讀物上的色彩一樣。

　　請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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