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湖
那片湖
十多年前,湖里的魚很多,我這不會釣魚的人都能在半小時內釣到好幾條。
那時侯湖的兩邊還沒有現在這么多的高樓,兩旁還是農人種的莊稼。一年四季,湖邊的地里變幻著不同種類的蔬菜。
我最喜歡的是房東菜地里種的四季豆,每次四季豆播種時我就開始跟蹤它們的成長,一夜春雨過后,豆兒拱開泥土含著兩片豆瓣探出頭來,不幾日功夫就長出了藤蔓,上面依次的長著嫩綠鮮活的葉子,有一層淺淺的細絨毛。菜農忙著為四季豆搭起竹桿樹枝,順著竹桿向上攀爬的藤蔓長得很快,緊跟著四季豆就開花了,然后濃密的葉子里就結出了豆莢。我喜歡跟著房東太太去四季豆叢林里幫她采摘四季豆,喜歡腳踩松軟的泥土,喜歡新鮮實在的四季豆捏在手里的感覺。更喜歡不小心被四季豆葉子粘在衣服上當補丁,真開心。
夏天里,農民把空心菜收割后,挖出的根就隨意的甩在湖里,野生的魚兒們吃掉一部份嫩葉和莖,吃不動的就被水浪推在了岸邊,粘著泥巴就此生根了。待不久,空心菜就混和著水草茂盛的瘋長著。
逢著星期天的早上,挎上籃子約上三五好友,一同前往湖邊摘空心菜。偶爾還會撿回十來只食指般大的基尾蝦,這些基尾蝦做法很簡單,水燒開丟入鍋中,待到全身通紅就著醬油就可以吃了,再炒上一盤野生的空心菜,美味又經濟的午餐就解決了。
夏天的湖里是盛產的時節,先生會在清晨4點多起床,帶上事先綁好的爆炸鉤(用20顆左右大號的釣魚鉤,錯綜復雜的綁在海桿上,鉛墜也用最大號的),釣桿是可以甩出好幾十米的海桿。站在湖邊,用力的甩向湖心,用最快的速度往回收鉤,感覺到釣鉤沉甸甸的,小心地慢慢地往回收,等你拉向岸邊的就是一條三四斤重的白鰱或花鰱(胖頭魚),運氣好的時侯可以同時鉤到三條,先生最擅長這個技術。那時侯湖泊管理員是不干涉釣魚和鉤魚的,因為這種方法不會傷及小魚,也不會破壞生態。每次先生去鉤魚,我就帶著蛇皮袋去,然后就裝入袋子拖回來,最多的那天鉤了一百多斤呢,吃不了就拿去市場賣掉。
先生還擅長釣大魚的技術,他懂得看水,懂得水里的波紋,知道哪個位置有大魚,提前幾天晚上都去湖邊喂窩子,用湯元大的誘餌捏在釣鉤上,捧著一本厚厚的小說蹲在湖邊守著守著。那個大誘餌被小魚們啃得只一點點了,他又換一個大湯元再靜侯,這樣來來回回地守上好幾天,終于,有一天我回到家里看著大水桶里裝著一條好大好大的大草魚,姑爺稱了一下有十一斤半。這么大一條魚也吃不完,就請來好多的客人來家里吃全魚宴,記得那一次把菜刀柄都給砍折了。
遇上周日,約上幾戶人家去湖邊野餐。那時侯的野餐真的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野餐,只需在家里帶上鍋,帶點鹽,帶上點心。然后就可以直奔湖邊就地取材了,湖邊有紅薯,芋頭,還有魚。芋頭的葉子就可以當盤子使用,烤好的魚一條一條地放在芋葉盤子里,待到各家的'美味備好,就可以大你快剁頤了。吃飽喝足后就地圍坐著唱歌跳舞。
印象中最深的還是那年冬天特別的冷,湖里的水很少,蕭瑟的冷風吹得人們縮著脖子,露在外面的鼻頭凍得紅紅的。湖面上微微的漾起波浪,蘆葦被風刮起一陣陣飄飛的絮子。姐夫是一位閑不住的好事者,不肯窩在家里。他用豬板油在火上輕輕地燒煬一下,然后掛在一顆大號的釣鉤上,用細細的麻繩綁著拋向湖面,麻繩的另一頭就栓在小樹上。然后就靜待獵物的到來吧,不到兩三個鐘,姐夫就提回來一只肥肥的野鴨,那一次是我吃到最美味的鴨肉。
那片湖,回憶里有無數戀人依偎的身影,也有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聲,還有跟好友們呢儂的悄悄話,仿佛還聽見小伙子們的笛聲。
如今的湖已經變成了一座人工改造的公園,雖然里面有小橋流水,有假山,還有不知從哪里弄來的烏篷船,湖心還建造著楟臺樓閣,兩岸的高樓林立。看著這些人為的假象,我好象有點窒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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