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難
要說世上最難的事，我想大概就是說話了。話說多了不行，因?yàn)檠远啾厥АＴ捳f少了也不行，因?yàn)榭赡茉~不達(dá)意。不說話更不行，因?yàn)殡y免離群索居。
在說話方面，我就時常犯錯。記得，有一次，恩師周建忠先生請弟子們一起吃飯，我一時興起，竟問了一個很無知很無趣的問題，事后招來他的一頓訓(xùn)斥，并告誡我平時不要亂說話，寧愿不說話，也不能說錯話。此后，我牢記了很長一段時間。然而，有時我又會忘了他的一再叮嚀。前不久，他在跟我聊天時，又嚴(yán)肅指出我身上的痼習(xí)，那就是不懂得說話的藝術(shù)，常常是不該說的話卻說了，而該說的話卻沒說。一針見血，想來甚是慚愧啊！是真不懂事呢，還是本性難移呢？或許，兼而有之吧。
說話之一難，在于選用詞語。漢字很美妙，但它又是最不精確的、最模糊的，且人們又常常喜歡尋求言外之意，因此想要選用恰當(dāng)?shù)脑~語來準(zhǔn)確地傳達(dá)真實(shí)的意思就顯得頗有困難。當(dāng)有人恭維我們漂亮?xí)r，我們往往會客氣地回應(yīng)道：“我哪里漂亮?貝舜鴰凹瓤梢砸庵肝夷母霾課黃?粒?部梢砸庵肝夷哪芩閆?痢Ｈ綣?渙私獾筆彼禱暗撓錁澈陀鍥??苑嬌贍芫突崳蠼馕頤撬??澩锏囊饉肌＞菟擔(dān)?幸淮危??≌?諼?圓懷觥吧?選鋇南鋁??嗄眨?碓諞慌緣募拖?叭賜芽詼?齙潰骸叭菀祝 鼻?《偈斃納????暈?拖?俺靶λ??獠恢??噠?薔?浴?
說話之二難，在于控制情緒。人是有感情的，有時會因一時興奮或發(fā)怒而口不擇言，結(jié)果給自己帶來羞辱乃至災(zāi)難。《詩經(jīng)·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卑子衿撲鵒耍?箍梢醞ü?ロ錄右孕薷矗壞?镅允?螅?臀薹ú咕攘恕Ｆ踮?頡凍鍪隆罰骸盎安皇鍬槿浮??沙鋈ゾ妥講換乩礎(chǔ)！幣虼耍?嗽誑?謁禱笆保?Φ笨刂魄樾鰨?３擲碇牽?裨蚪?坊諛?啊Ｓ幸惶歟?呵鍤逼誚?焦??肴撼己染疲?鵲鎂坪ǘ?齲?灘蛔〉馗刑鏡潰骸疤煜旅揮斜茸齬???燉值牧耍 痹諗允套?氖?趿⒙磧們僮不魎???焦?喚獾匚仕??裁醋不髯約海??躋逭?茄系剄鞲嫻?jié)⒑“那是小日f幕埃?皇親魑???盟檔幕埃 苯?焦?皇泵荒蕓刂譜∽約旱那樾鞫?⒁簧?鋅??峁?薅艘?匆歡儺呷瑁??鈧湛硭×酥壁傻氖?酢１繞鶚?趵矗???毖钚蘧兔揮心敲蔥以耍??絞畢不堵襞?廈鰨?彩露伎?詰閆疲?詈籩沼諞虻榔啤凹?摺鋇囊庖澹??鴆懿俚募島薅?兄律鄙碇?觥?
說話之三難，在于了解對方。魯迅《“圣武”》：“是彈琴人么，別人的心上也須有弦索，才會出聲；是發(fā)聲器么，別人也必須是發(fā)聲器，才會共鳴。”因此，當(dāng)我們說話時，得先了解對方，譬如了解對方喜歡聽什么話，了解對方是不是有心機(jī)的人，了解對方心情怎么樣。如果對方心情很差，不停指責(zé)自己，就最好不要辯駁，否則會更加激怒對方。據(jù)《世說新語·文學(xué)》記載，東漢鄭玄曾讓一個奴婢解讀經(jīng)書，不合旨意，準(zhǔn)備鞭打她，而這個奴婢正想詳細(xì)辯解，不料更加激怒鄭玄，于是派人把她拉入泥潭。如果對方是有心機(jī)的人，說話就要更加小心了，否則就落入對方為你設(shè)置的'圈套。西漢弘恭故意套話蕭望之，蕭一時糊涂而未辨賢奸，竟據(jù)實(shí)回答，以至鋃鐺入獄。當(dāng)然，說話最難的自然是了解對方喜歡聽什么話。春秋時期鄭武公明明想要討伐胡國，先故意問大臣們說："我要用兵，可以討伐誰？"大夫關(guān)其思直言進(jìn)諫，一語道破鄭武公不愿被外人知曉的秘密，說："可以討伐胡國。"結(jié)果，鄭武公卻大怒并且殺了關(guān)其思。
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難乎哉，言語的確是一種藝術(shù)，講究得體、分寸，需要注意對象、場合、目的和方式等。 ( )
歷史上因言失和乃至獲罪者不計(jì)其數(shù)，晉代傅玄《口銘》就曾告誡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因此，一個人不好好勒住自己的舌頭，胡言亂語，遲早有一天會傷人害己。屈原《橘頌》：“閉心自慎，終不失過兮。”古人之良言，不可不記啊！
作者簡介：施仲貞，男，南通大學(xué)文學(xué)院副教授，文學(xué)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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