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的顏色
烙印的顏色
文/觀鵝會意
大千世界蕓蕓眾生之動植物,在它們生命經歷的過程中,不管是情愿還是不情愿,都會被人為的與自然的,烙上直至滅亡都磨不去的印記。
筆者對烙印的認識,是在一九六六年“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 的備戰年代。六歲的我戴著毛主席像章,跟著大人們站在村口的公路邊,好奇地看著過往的野營拉練部隊。只見騎兵的馬屁股上都有一塊不長毛的地方,一問大人才說那是燒紅鐵在馬屁股上烙的編號,可能是幼小的心靈同情馬的疼痛,所以烙印在筆者的記憶里是個陰森森恐怖的壞家伙。
在人生的歷程中,痛苦的烙印往往比幸福的烙印多,如果篡改前人說過的那句話:“幸福的烙印是一樣的,痛苦的烙印卻是各種各樣的。”貧困家庭出身的人,會被烙上灰顏色自卑的印記;童年失去父母關愛的人,會被烙上蘭顏色冷漠的印記;童年遭受父母虐待的人,會被烙上黑顏色膽怯的印記;書香家庭出身的人,會被烙上橘黃色文人的印記;衣食無憂家庭出身的人,會被烙上紅顏色快樂的印記;勤勞家庭出身的人,會被烙上綠顏色勤奮的印記。余認為烙印不僅僅是在童年時期有,人生經歷的每一個階段,都會在心靈上烙下深刻的印記。
從我記事起,全家人跟著在鄉政府工作的家父生活在農村,雖然我的童年是在農村度過的,但是感覺童年的烙印是快樂綠色的。小時候記的老是搬家,有時候有房東,有時候單住一處院子。我還是喜歡有房東的院子,在趙權叔叔院子住的時候印象最深。主要是他家有五個孩子,姐姐哥哥和趙叔的大二姑娘孩子年齡相仿,我比趙叔的兒子年齡小,比他家排行為四再小的三女兒大兩歲,所以和三女兒玩的時候多一點,我在家最小所以屬于常有理,兩個人每天玩的時候,不吵三架也吵兩架。小時候我是個特別膽小怕鬼的淘氣鬼,在父母親晚上開會的時候,一個堂屋住的趙嬸知道我膽子小,會安排三女兒陪伴我等父母親回家,這個時候我是不敢和她吵架的,又是給她玩具玩,又是讓她看小人書,知道她惱了走后的“害怕性” 。趙奶奶當時大概年齡在七十來歲,老人家是個纏了腳“三寸金蓮”的善良老人,背鍋著腰走起路來老是放屁。離門口二十多步有一個糞堆,她出家門倒污水總是要倒入糞堆中間的坑,我吃完飯在院子里玩,一聽到她住的耳房門“咯吱吱”一響,就知道她要端著紅瓦盆搖搖晃晃出來倒水呀,我馬上就在心里面默默地給她數著屁,有一次她竟然來回放了九個屁。 ( )
童年的孩子,對父母親關愛的印象是最深刻的。筆者母親生孩子就不下奶水,不知道姐姐哥哥有沒有奶媽,反正我是沒有個固定的奶媽,都是母親抱著我在村子里找生娃女人,東家吃一頓,西家吃一頓的餓大了。記的在農村吃飯一般是玉米面為主,母親在做飯這方面可不稱職,不能像農村的巧女人們,能把玉米面做成玉米粉、玉米拿糕、玉米塊壘,蒸個玉米面窩窩也不是堿大黃就是堿小酸,并且還特別的硬,所以我就不想吃媽媽做的飯,餓的身體就像個瘦干猴。父親特別擔心我的身體,每天給我一毛錢二兩糧票,讓我半前晌去供銷社的小飯館,買兩個饅頭吃。那個時代能下飯館吃個炒肉片炒豆腐,是很奢侈值的炫耀的事件了。我能在全家人吃玉米面的時候,每天能吃到兩個白面饅頭,那可是過的黃帝的日子,所以在我童年的記憶里,父愛是最深刻的烙??
據我所知,童年對異性朦朦朧朧的喜歡,是人世間最純真最純潔最美好粉紅色的烙?U飧隼佑』岢志玫卦謚魅說男奶鋟浩鵒頒簦?飧雒籃玫睦佑。?喚霾換嶸⒖??撬孀攀奔涑寥肓誦牡祝?蓯竊誆瘓?餳涓∑鵠矗?彌魅朔瓎鷚環??窨吹階約捍┕?男∫路??窨吹較緙淠嗯⑿÷飛獻約盒〗叛糾胂碌撓。?橢??局??
筆者六歲就開始上學, 因為農村沒有幼兒園,在我上三年級的時候,大概是因為我頑皮好動上課不聽講,老師給我分配來一個新轉學的女同座。小姑娘大約有八九歲的模樣兒,白白凈凈的臉,淡淡的彎眉,單眼皮大眼睛,穿著干干凈凈的衣服,兩個扎天辮兒上的絨蝴蝶結,隨著她的走動快樂地顫抖著。她不僅系著紅領巾,而且胸前也戴著紅底毛主席小圓像章,她的花書包是用花布拼成的,當時可是非常時髦自豪的書包了,一看就知道不是個來自農村的孩子。從看到她第一眼起,就有一種想幫助愛護她的心機,我這個人嘴不饒人屬于常有理,自從和她坐在了一起,知道了對她的謙讓,從來不會因為她多占了一點桌子就推她或者就吵架。
巧的是她媽媽和我的媽媽同在大隊縫紉組做衣服,后來聽媽媽說女孩的.爸爸是金沙灘林場的工人,不知什么原因把家搬到了我在的公社駐地,我們兩個在一塊玩的機會也就比較多了。
那個年代能佩戴毛主席像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縣里給公社分配的少,只有干部才能得到一枚佩戴。我的父親是公社書記,秘書會悄悄地給我藏下幾枚,我在像章中挑了兩枚一樣的像章。
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我拿出來像章讓女孩看,女孩細心地給我戴在胸前,我把另一枚像章,生怕戴歪似的給女孩也戴在胸前,女孩清澈的大眼睛毫不設防看著我,我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密、舒適、和神妙,拉起女孩的手跑走了。
寒冬的學校是沒有暖氣的,引炭火的柴靠學生去玉米地里拾茬子。星期天拾茬子一種是學校組織,一種是學生各自為陣,拾回茬子交到學校。
我從農民家早早借到了兩個大小不一的籮頭,把三根系的籮頭套入頭,一根系挎在肩膀上,像古代的武士穿著盔甲,然后手提另一只去叫女孩去了。
近地的茬子早已經被拾光了,我們結伴來到遠處的一塊玉米地,兩個籮頭并排放在一起,拾茬子要先磕掉茬子上的泥土,女孩她沒有拾過茬子,她是磕掉一個茬子上的土,就去放入籮頭一個。我是把分散在地里的茬子,帶泥土扔在一塊,然后再磕掉茬子上的泥土,所以拾到的茬子是又快又多。她拿出里面放有糖精的水瓶讓我喝,我只是少少的喝了一口就推給了她,她又掏出來干凈的小手帕,為我擦去了臉上的汗水。拾到的茬子要根子朝外,緊緊地插到籮頭系子頭,這樣茬子就不會在路上掉了。這滿滿的一籮頭茬子少說也有二十斤,我把小籮頭的茬子放在女孩背上,然后自己艱難的把大籮頭扛上了背。兩個人低著頭說笑著,籮頭的底部有三個木股子的尖,時間一長擰的嫩背疼的厲害,男孩不時問女孩歇不歇?女孩堅持著。我歇的時候其實她早已經想歇了。
我的文具盒一直使用的是醫院放針劑的紙盒子,有一天女孩在上課的時候,突然把自己的鉛筆橡皮小刀,從文具盒里倒出來,把鐵文具盒遞給給了我,我木然的看著女孩。
第二天,女孩沒有按時去叫我上學,我孤單的一個人去了學校,看著身旁的空座位,心里空落落的。
中午放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媽媽女孩哪去了?媽媽說她們全家人搬回了林場,我無精打采地低下了頭。說不清的牽掛、思念總是纏繞著我的思緒。有一天,我對媽媽說:“我想給女孩寫一封信,”媽媽說:“你去寫吧。”我從來沒有寫過信,又不知道地址,不怎么怎么寄出去,把寫信的念頭又放了下來。
物換星移,十幾年后,月下老人安排了我們的見面。我當時高中放暑假了,去媽媽單位藥材公司車間幫助加工藥材。突然聽到媽媽在外面叫我,我走出車間看到媽媽和一個豐滿的女子站在一起,她對我說:“這個姑娘就是你小時候想給寫信的同學,”我心頭驀然間一緊,急忙抬頭尋找著、觀望著,就像在人群中尋覓著走失的親人。我緊走了幾步站住了,她長的濃眉大眼出落成了一個大姑娘,不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清純的小女孩了,是那么的陌生,我們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可能看到對方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人兒了。
日升日啣,如今,滄桑的四十年過去了,各自的結局已定。可是回憶的漣漪再次泛起時,我認為銘心的烙印還是那么的甜美,不知道月光下的她是不是這樣的感覺呢?
家教有烙印;高考有烙印;婚姻有烙印;工作有烙印;戰友有烙印;朋友有烙印;母校有烙印;同學有烙印;家庭有烙印;老家有烙印......烙印就像一把時時刻刻陪伴在你身旁的無形刻刀,總是在你人生征途的關鍵時刻刻下一刀,讓你永生難忘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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