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舌頭雜文隨筆

　　我坐在餐桌旁一杯一杯灌紅酒。廉價紅酒。300一瓶。高腳杯比較貴的，是朋友送我的。我問他喝不喝酒，他說不喝，坐在地毯上頭也不回。掃興鬼。他在沙發上看了會兒直播然后在玩跳一跳。

　　跳一跳我跳了200多分。不開玩笑，201分。是我自己親自跳的。而且不是那種天天跳，不斷練習的類型，我基本上一周就跳一回，跳到200多分，我就不跳了。200多分我覺得剛剛好。跳400分以上給人一種很閑或者是追求高分的感覺，跳100分以下給人笨手笨腳的感覺，而200多分呢，看上去就像忙里偷閑跳了跳其實又有潛力的樣子。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跳不到300分。

　　我還有一個醒酒器，也是朋友送我的，后來被我當花瓶了，花也是朋友送我的。朋友敲門我打開門她拿著一束花，我感覺幸福，黑色包裝，看起來上檔次。我跟朋友都很開心，決定趕快養起來。我就用醒酒器裝了水，把花放進去。朋友走了以后，我經常獨自給花換水，可以說是悉心呵護。有一天我坐在茶幾旁吹頭發，發現花的表面一層剝落了，落了一些黃色的東西在茶幾上，我拍下照片，以圖找圖，發現這個花是干燥花，不宜受潮。我想這花大概是被我泡得水腫了。

　　我喝紅酒速度很快，像喝啤酒一樣喝紅酒，不需要吃菜。聽點音樂的'話，我會喝得更快。一個人的話，那就快上加快。李閃閃進去洗澡，我在餐桌那獨自品嘗紅酒，快喝光了。我喝完紅酒，嘴角兩邊會有兩道紅色的胡須，向上翹起，嘴唇紅的發黑，臉紅得像紅色生氣emoji，那天我喝著喝著感覺落寞又傷心，喝完有一種要落淚的傾向。李閃閃出來后，直接去臥室的床上玩手機，“你可以去洗澡了”，他說。我就落淚了。可能是不想去洗澡，或者當時的音樂感人，可能只是因為喝酒沒人陪，反正忽然開始哭。不受控制。

　　“你干嘛”，李閃閃很驚訝，發現一個獨自掉淚的女人，肯定很驚訝，我再年輕三歲，看到人無端掉眼淚我也會驚訝。我在椅子上哭了一會兒，感覺不舒服，椅子太硬，不適合發揮，我又躺倒沙發上哭，哭泣，也不是哇哇的，就是鼻子抽泣，鼻子抽一口腦袋抖三抖，現在想不起什么事讓我這么傷心，可能是沒有醫保，或者買不起房，也可能是因為沒人愛。李閃閃走到沙發上坐下，讓我把頭枕到他腿上哭，我當時哭的比較投入，忘記看他的表情，他摸摸我的耳朵，也沒說話，心底大概認為女人實在可怕。

　　我哭了一會兒睡著了，因為哭實在很累，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床上了，蓋好了被子，嘴里都是酸酸的腐爛的紅酒味，大概是后半夜了，我起床洗澡。接著又睡了。睡得很沉。

　　第二天陽光明媚，天空藍得均勻，李閃閃也不上班，我倆一起去吃早午飯。我們對昨晚我失態的事都沒提。風依舊很大，我帶著毛線帽，因為頭沒洗。紅酒的確不錯，我第二天氣色居然很好，比喝威士忌強。等紅綠燈的時候，他轉過來對我說，“把你舌頭伸出來”。

　　我面向他，張大嘴把舌頭吐出來，陽光正面照著我整張臉。

　　“你舌頭是黑色的你知道嗎”，他說，語氣嘲笑又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