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父親的經典散文
三代
臧克家
孩子在土里洗澡；
爸爸在土里流汗；
爺爺在土里埋葬。
——題記
4月22日，是我終生難忘的一天。
那一天，兒子出生，我30歲。接過護士遞給我的一個小生命，我驚喜茫然不知所措。
此刻，我意識到，從這一天開始，我是一個孩子的父親。第一次做父親，心中的喜悅難以言表。為了這一天，我和妻子盼望已久。十月懷胎，買胎教書籍，聽胎教音樂，和妻子外出散步，隔著妻子的肚皮和兒子說話，……一直等待著兒子的降生。第一次抱著兒子，我真的茫然不知所措，六斤的重量，瘦長的個兒，稀松耷拉沒長飽滿的細嫩皮肉。這是我的兒子？兒子也睜開眼看了我一眼，“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似乎很不滿意他的父親。我小心地抱著兒子，生怕他會從我手中消失似的，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可看著病床上熟睡的妻子，我開始明白：從此刻起，我是一個父親。
初為人父，腦海里便認真搜尋回憶我父親為人父的片影。
記得小時有一回去外婆家，父親把我高高地舉過頭頂，讓我雙腳駕在他的脖子上把他當馬騎。那時，我大概只有四五歲。
隨著弟妹的出生和長大，印象中我的'父親總是早早地外出做工，直到天黑才回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父親言語很少，和我們一起玩耍的日子更少，除小時駕馬的情景外我記憶中感覺很寥寥。
父親對我一直很寬容，從不苛求我，也很少打罵我。感覺父親像一頭牛，默默地耕耘著，身后翻卷起壟壟的泥土，散發著質樸的氣息。父親有使不完的力氣，他，為了撐起這個家，無所怨言。母親經常嘮叨說，你們三個人，父親從來沒為你們洗過一次澡。在我印象中，母親這句話或許是真的，但我知道父親不是因懶惰而逃避。
現在想來，父親走著爺爺年輕時走過的足跡。聽父親說爺爺年輕時也宗是整天起早摸黑外出做工，家里只能是大孩看二孩，二孩看三孩了。隨后父親成家了，爺爺就老了。
成家的父親自然接過爺爺肩上的重擔，爺爺則代替父親在家照顧娃娃。
的確，記憶中，小時候，我跟爺爺相處的時間比父親長。
母親常說我兩歲就跟爺爺睡在一起，直到讀高中。小時候爺爺不管走到哪里總喜歡帶著我，我也喜歡跟著爺爺。熱天，我們戴著大草帽到菜園摘菜捉跳蚤；冬天，到屋檐下用竹竿敲落串串冰條；閑時逛街聽評書、放牛摘麥管做喇叭吹；忙時在灶爐里燒香噴噴的紅薯吃。那時感覺爺爺是一個老孩子，跟他在一起，有無窮的樂趣。有時，晚上，爺爺還要我為他讀他新買的《新編增廣賢文》和《三字經》。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對文學產生了興趣。三年級，我就讀過梁羽生金庸的武俠小說。一本盜版的金庸小說，我曾邊讀邊改正文中的錯別字。
爺爺八十多歲的時候，癱病在床，生活難以自理，全靠我們服侍。記得一個下午，父親馱著爺爺進屋，我看到一個父親壓在另一個父親的身上，蹣跚而行，在夕陽下，好比兩株重壓在一起的彎彎的苦楝樹。
而今，爺爺走完了他為人父的歷程，化作一堆墳冢，去了。每每祭祀的時候，父親總是虔誠地跪在爺爺的墳前，默默地燒著紙錢，久久不忍離去。
父親今年59歲，長期的勞苦，消瘦了許多，身體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壯實。我也感覺父親變矮了。
兒子現在四歲了，扶老養小的重擔落在我的肩上。我也感覺自己回到了父親當年那樣勞累的情景。我也常想，等兒子長大、結婚生子的時候，我也會像父親爺爺那樣漸漸地老去，化成松樹山上的一堆墳冢。
這也許就是做父親一生要走的路吧。
謹以此文獻給我59歲生日的父親，并祝福普天下所有父親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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