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夜色的抒情散文
已然記不起那是哪一年的事兒，該是一個夏天吧！小城潮濕悶熱的天氣讓人整日心神不靈。那些天，眼疾因炎熱而加劇，白天基本上呆在屋里，只有晚上才敢出去走走。小城很小，沒有南方沿海地區的一個鄉鎮大，當然更沒有那里的鄉鎮發達與繁華了。
小城夜倒是很美的，一樣有高樓大廈，一樣有霓虹閃耀。尤其是在白天飽受了烈日曝曬善男信女們，此刻更是倍感輕松。那穿街而過的風對于每個人都是一種極其奢侈的待遇。此刻人們優雅的行走于夜色中，貪婪的享受著晚風的輕撫。柳絲輕擺，婀娜如美女的身姿玲瓏。偶有賣花的小女孩從身邊晃過，撒下了玫瑰花的清香。
兒子那時候還小，說小也不是很小，五六年級吧！只是他腦里想的事情與學習全然無關。他向往的只是什么好玩，什么好吃。
我說，兒子。這里的夜色，在武漢或農村的老家是看不到的，要不咱一會回去寫一篇作文怎么樣？
不好！兒子頭也不抬的回答。
我不明白，某些壞毛病兒子與我神似，可為什么在寫作這方面又與我背道而馳，沒有半點遺傳基因。
那一年暑期，外甥在小城念高中，姐姐專門租了房子照顧他。由于一些事情的羈絆，姐姐無法前來，照顧外甥飲食起居的事便托付給了妻與我。
兒子每一晚都玩得興高采烈，大汗淋漓。我想他不單純是為了那簡簡單單的幾串燒烤，或者是那冰爽至極的冰激凌吸引著他。那是一種氛圍，一種大城市里難以尋到的和諧氣氛。
路燈下，廣場角，似有談戀愛的小青年。他們竊竊私語著，招人妒忌。月亮也常常因為害羞而藏進了云里。
兒子不懂什么，卻常常在我與妻子身前身后起哄。伸著舌頭問我和他媽媽談戀愛時是什么樣子。
我假裝打他，他閃躲著。我追他，他便跑。我哪里追得上兒子，不一會便氣喘吁吁，弄了個滿頭大汗。
那時候還不流行廣場舞，人們更喜歡的還是什么慢三，快四，探戈之類的交誼舞，在高雅一些的便是華爾茲了。在小城會跳華爾茲的人很少，堪稱鳳毛麟角。我與妻往往也只能作看客，在一旁羨慕的份。
兒子則吵著要溜冰，廣場的`一角，有好幾家出租溜冰鞋的商店，只是價格貴得讓人難以接受。
一小時五元，一趟下來十幾兩銀子便落人了別人的腰包。兒子在武漢有溜冰鞋，只是那里溜的人少了，他反而沒有興趣。
兒子瘋玩時，我和妻多數都做在廣場的一側看人們跳舞。晚風很柔和，慢慢的吹去了白天里的炎熱與浮躁，也輕輕的撩起了妻子額上的頭發，隱約有根根白發。
妻極其喜歡逛夜市的，尤其是那些服裝專賣店。更多的時候也只是掛眼科而已。其實我心里明白，即便到了晚上，白天的暑氣也沒有完全退去，妻子逛專賣店無非就是蹭空調罷了罷了。那時候出租屋沒有空調，熱到了極點時便是一個大蒸籠。
我問兒子喜歡這里么？
兒子說當然喜歡。不僅有好吃的，還有好玩的。
他眼里僅僅就裝著吃和玩。
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哈！你若想融入這個環境，就必須好好讀書，不然只能回老家修理地球了。或者跟著你爸爸出門做苦力。
妻望著兒子嘆道。
爸，媽。我才不會那么沒有出息呢！你們也別老盼著我長大，等我長大了，你們就老了。
兒子的話不無道理，轉瞬經年，兒子大了，而我也感覺真的老了。初來縣城念高中時，兒子獨自住校。多年未離開父母的他，像撒歡的野馬一樣。不及一月，老師的投訴經常如暴風驟雨撲面而來。
兒子的壞習慣不但沒有改正，反而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勢頭。
那些日子，妻請人暫替了自己的工作，只身從武漢回到了老家的縣城。我，在遙遠的北方，和一群民工呆在一起。我常常跟兒子說，之所以我只有做苦力的命，更多的原因還是沒有讀書。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念書，我的生活經歷就當是你的前車之鑒了。
其實兒子早過了不明事理的年齡，許多道理他比我還懂。
從北方回家時 正是夜晚，已秋末冬初。家鄉沒有北方寒冷，夜晚風起，無一絲寒意。柳絲在路燈下搖晃，隱隱綽綽。腦中總會掠過前人的詩句:吹面不寒楊柳風……
之后妻在小城逗留了幾日，便回了武漢，而我則扛起了照顧兒子的千斤重擔。
通常，我是很羨慕那些閑來無事之人。他們有大把的時間讀書，寫字。他們有大把的時間逛街，或者睡覺。事實上，那只是我錯誤的看法。這世界上最無聊的人，也是那些閑來無事之人。
我所在的小城像一本薄薄的書，不幾日便讓我從頭到尾翻了個底朝天。兒子每日兩點一線，生活極其有規律。而我，幾乎搞得晝夜顛倒。睡覺的時候失眠，大白天反而蒙頭大睡。
原來，做一個閑人也這么辛苦！
那日，我跟妻訴苦。長此以往，我非瘋不可。
妻說，你才呆幾天。你沒從北方回來，我都呆一個多月了。繼續吧！這可是磨你性子的時候。
我說，我都沒有性子了。
那就養性子吧！
女人的話著實讓人頭疼，看似自相矛盾，卻又不無道理，讓人無力反駁。
你就不知道出去走走，縣城又不大。看看別人跳舞，逛逛超市什么的。別老記著睡，睡多了反而更沒有精神。
其實，我已經逛得夠多了。小城充其量就那么大，能去的也就那么幾個地方。逛得勤了，連跳廣場舞的大媽都認識了。
小城的夜，每日便在一群大媽的舞蹈中嘚瑟起來。路旁的燒烤攤相繼擺出，饞倒了一大批路人。風拂楊柳絲，似有香氣在枝條上舞動。路兩旁的商家都在竭力兜售自己的商品，其實，也是一種吹噓吧！
我極其不喜歡那首小蘋果的歌曲，并不知是什么意思？其實也沒有什么內涵，為什么偏偏要說你是我的小蘋果。小菠蘿不行嗎？或者小香蕉。
每日里便這樣胡思亂想著，而小城的夜色依舊。小蘋果的樂曲傳遍了大街小巷，也不管你喜不喜歡。
在夜色里穿梭，我的目光總在搜尋美。尤其是那些美女，其實我并非想獵艷。小城雖小，卻感覺美女如云，不遜他鄉任何一個城市。動不動就使人目不暇接，想入非非。
若妻在身旁定會數落我，老大不小了，活該你眼睛不好，看還色不？
先前極喜歡逛手機店的，每個城市的黃金地段往往都被賣手機的商家占領，想必手機的利潤很大了。不然一個個手機店怎么能生存下去，還請了那么多需要付工資的美女營業員。
蘋果手機，應該是人們都喜歡的。而我偏偏不喜歡，或者是我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國人有一個通病，喜歡炫富。大城市如此，小城市也如此。蘋果手機的鈴聲估計是手機中最悲催的一種，而用蘋果手機的人十之八九沒有更換鈴聲。我以為是手機限制了，只有一種鈴聲。后來知道了，那才是個性，那才具魅力。誰說的？我有錢，我任性。自己喜歡了，無關他人。
小城的夜色，一直都沒有變化。只不過幾年前是夏天，現在卻是冬天了。令人欣慰的是冬天比夏天更愜意。夜風繚繞，總有絲絲柔情。
比小城夜色更愜意的，竟然是兒子帶給我的驚喜。感覺兒子真的大了，身高與身材已然超過了我，當然，學問也遠非我可以比了。
兒子的作文，更是發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語文成績因此也提升了許多。
兒子有時跟我說，爸爸。我現在感覺寫作文是一種快樂。
是嗎？我差點樂了。
只不過，我現在反而感覺寫文更辛苦了。讀的書越多，自信便越少。我并不敢跟兒子這么說，仍然用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來鼓勵他了。
夜婆娑著，音樂在小城上空穿越。還是那首小蘋果，絲毫沒有想停下的意思。除非下雨，小城的夜是不會清靜的……
于是。漸漸的，也開始喜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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