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隨筆散文
整個學校,他是年紀最大的科學老師。他姓魏,大家都叫他“老魏”。
初三那年,科學課改由老魏來上。第一堂課,他走進教室,國字臉、高鼻梁、腰板很直,加上一米八的個子——絲毫看不出他的年齡。
老魏說話極慢,情緒波動極小,隱隱透露出滄桑之感。他眼睛老花十分嚴重,聽力也不濟,在學生中威信也極小,得不到什么尊重。
老魏的課是十分無聊的,總是讓學生讀一遍題目,然后他便開始枯燥又緩慢的講解。因為眼睛不好,他總是看錯題目。作為課代表的我好心地提醒他,他卻不管不顧,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有時還會瞪我一眼說:“你這個同學,上課不要講話。”這使我對他完全沒有好印象,對他的課也是興致全無,盡管我的科學成績一直在年級里名列前茅。
老魏的“討厭”還不止于此。一次,他把我叫到辦公室,拿出一本作業,用略帶怒氣的聲音問道:“這本是你的吧。”“嗯。”我以為他要說我字跡潦草。誰知他又拿出另一本作業。我定睛一看,這本作業上的答案幾乎和我的一模一樣。我頓時明白了,顯然是哪個殺千刀的拿了我的作業去抄還不做任何改動。“這是怎么回事?”老魏質問我。“反正不是我抄作業!”我針鋒相對。他沒有再說話。沉默表示認定,這比罵我更讓我惱怒和不甘。我握緊拳頭,對他的印象又下降了一大截,并在心中暗自決定,從此不再聽他的課。
之后的半年,老魏的課我都在睡覺中度過,只是我的科學成績依舊很好,他也便對我不管不顧,任由我“逍遙快活”。
當然,這期間我也沒少找他的茬。我靠科學這門課的優異成績,沖入市一中提前招生的選拔。當時我自恃實力強大,以為科學這門課自己在全校已鮮有對手,作為對他的報復,我總是找一些頗有難度的題目去刁難他。他倒也干脆,不會的題目直接就說不會。這也使他成為了同學們的笑柄,而我也幼稚地為自己的大獲全勝而沾沾自喜。
中考臨近,我需要考一個科學實驗的A級。實驗并不難,我在實驗室試做了一下,感覺問題不大,便準備回教室去上課。誰知在半路上卻碰到了老魏,他說要來看看我的實驗到底做得怎樣。這讓我有些吃驚,向來對我不管不顧的他,怎么突然關心起我來了?
回到實驗室,我自信地做起了實驗。誰知剛一動手,就被老魏制止了。他先是劈頭蓋臉地訓了我一頓,接著用極為專業的`語言講解了一遍實驗過程,然后便開始親自為我做示范。那些實驗器具在他手中如同活了一般,上下翻飛,運轉自如。他的眼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興奮,年老的暮氣被沖淡,原本就高大的他此時更是顯得魁梧挺拔。我瞪大眼睛觀摩著,想將他那規范到極致的操作牢牢記在心間,可他做得越認真,我心中就越愧疚——他這樣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堅持在學校講課,我卻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給他。對于自己學生的輕視,他一定不甘而又無奈吧?
在初中剩余的日子里,我沒有再在老魏的課上睡過覺,也沒有再拿難題去刁難過他。雖然沒過多久我就畢業了,不知道在如此短的時間里老魏是否留意到了我的改變,但我只想用行動告訴他,他對我的關心我已經感受到了,也希望他能感受到一個學生對他發自內心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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