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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誰先知經典美文
東坡的題畫詩《惠崇春江晚景》,描繪了宋代早春二月生機勃發的景象:疏竹、桃花三兩、春江水暖、鴨戲水、蔞蒿滿地、蘆芽剛剛冒尖,再加上畫中未有、東坡嘴饞想像出來的河豚動態:欲上。此畫已經不傳,卻在詩歌里年年春光。詩句里依然有寒冷的氣息,可那幾只可愛的鴨子,嘎嘎鳧水,千年之后,仿佛猶聞其聲———它們一直活著。
鴨子成了這首詩的話題之一。善于提煉者說,這是實踐出真知的隱喻,因為鴨子下水了,所以它能感知。這當然未嘗不可,當然也有人嘲笑他們迂腐,這也未嘗不可。時隔多年,在不屑宋詩的清代,這幾只鴨子出了問題。
康熙年間,大學者、大詩人毛希齡批評道:“春江水暖,定該鴨知,鵝不知耶?”這有點抬杠了。鴨鵝都耐冬,鵝當然也知。但這是題畫詩,畫上沒有鵝啊。可是如果當時有人據此反駁,毛老定然會悍然問道:“畫中有河豚耶?”
毛老才高,誰也看不上眼。他讀朱子,身邊擺個稻草人朱熹,若是解的不合己意,就連打帶罵,對蘇軾算是客氣了。因為誰都看出他找茬,也沒人應他,所以直到現代,他才找到了知音,也是質疑鴨鵝的。
看到幾句妙解:其一,鴨的抗寒性大于鵝,要不我們怎么都用鴨絨被,穿鴨絨衣呢?這句話的邏輯大有問題,隨便換兩個概念套入,就能發現它的荒謬。其二,鴨的祖先是野鴨,就是“鶩”,棲息地是蘆葦灘涂,對水溫的感覺更靈敏;而鵝的祖先是大雁,就是“鴻”,“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水蕩不是它唯一的棲息地,敏感度自然為差。這是“基因論”,看起來頗有道理。但“蒲根水暖雁初下,梅徑香寒蜂未知”,據此詩看來,雁更不怕冷。何況果真是“老子英雄兒好漢”嗎?況且馴養了很多代,習性大變,基因可能早已變異也未可知,不足為訓。其三,東坡寫鴨是平仄的需要。鴨是仄聲,鵝是平聲。看似有理,其實不然,這是題畫,不能完全不忠實于作品。畫中是鴨是可以確定的,若是寫作“鵝”,惠崇怕不同意。
惠崇善畫寒汀遠渚,具有瀟灑虛曠、明媚秀麗的韻味,人稱“惠崇小景”。《春江晚景》有兩幅,一是“鴨戲圖”,一是“飛雁圖”,都是早春景色,東坡都有題詩。鴻雁自不必說,鄉愁、愛情、忠貞都有附會。淼淼春江,乍暖還寒,鴨的色澤是適合整個畫境的。惠崇寫意水鳥,都是寥寥數筆,此處水鴨,定是淡淡墨痕而已,鵝則不合他的筆意———鵝的頭頂總得著一點紅吧?
春江水暖誰先知?計較鵝鴨其實都錯了。是敏感的心先知,愛美的眼先知。春風吹,天氣暖,河邊的惠崇被勃勃生機感動了,他的眉舒展,眼含笑,畫筆輕快自由:畫江、畫竹、畫桃花……臨了,看到水里的鴨子,他幾乎笑了:春天真的來了啊!而他的好友東坡,以他錦心妙筆,讓那鴨的叫聲透過畫、文字,永遠鮮活。而他自個的心,早已飛到了陽春三月,那時,河豚食柳絮而肥,以蔞蒿、蘆芽、菘菜三物煮之,人間絕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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