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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長發誰做主美文摘抄
皮蛋這娃,班主任一看就頭痛。剛進初中校門,就留個“大毛寸”。腦后一綹長發,山羊胡子一樣流瀉在衣領上。男孩子,竟留著長長的鬢角和流海,還時不時地甩一甩,他說這很“杰仔”!
班主任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丑人多作怪!”
皮蛋就這樣失寵了,和班主任連一招都沒有過。皮蛋不服,耿著脖子,青筋暴起。
班主任幾乎每節班會課上,都責令皮蛋限期改正。皮蛋的長發總是小心翼翼地縮短一下,沒過幾天,那點小小的損耗又補上了,依然長發飄飄。班主任的嘴快磨出血泡了,仍然看不到皮蛋改頭換面的希望。
學校要舉行拔河比賽,皮蛋鼓動了幾個大個男生,每人買了一雙膠鞋,底上紋路很深的那種。幾個人聚在一起又蹦又跳。同學們叫他們“二代‘小虎隊’”。皮蛋覺得自己真成偶像了。早上,才七點,皮蛋早已將教室打掃干凈,雖然不該皮蛋值日。
皮蛋從云端跌下來是班會課上的事。班里選拔河隊隊長,同學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皮蛋身上。風兒掀動了皮蛋額頭的長發,帥帥地擺動。熱血從皮蛋的心頭直沖腦門。皮蛋的臉上火辣辣的,目光灼灼的。班主任的目光從皮蛋的頭頂掃了過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皮蛋的身體晃了一下,馬上又坐直了。皮蛋豎直了耳朵聽著班主任說的每一個字。拔河隊的首席“穩繩大將”確定了,“壓軸大將”確定了,中間的一般隊員也確定了。皮蛋沒有聽見自己的名字。皮蛋的頭暈暈的,身體沒有一絲勁,泥巴一樣癱在座位上。
比賽到了白熱化,兩隊僵持著,連空氣都凝固了。操場上只剩下雙方啦啦隊的加油聲。班主任沙啞著嗓子,臉漲得通紅。突然,班主任的腦袋哆嗦了一下,他分明聽見了一個激越的男高音,導引著本班同學一聲接一聲地高喊:漏油!漏油!漏油……
操場上爆出一片哄笑。皮蛋班的拔河隊頹然委地。當然是失敗了。
班主任從牙縫里又擠出一個短句來:“又是這貨!”
班主任沖上去,一把揪住了皮蛋的頭發。皮蛋“呀”地叫了一聲,順勢倒地。
皮蛋爸來了,當著政教處老師的面,分開皮蛋的頭發,露出一塊禿斑,破口大罵。說是班主任揪掉了皮蛋的頭發。班主任大呼冤枉。
“若沒揪,頭發哪里去了?”
皮蛋爸咄咄逼人。班主任無言以對,只好對著蒼天賭咒發誓,訴說著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皮蛋拽了爸的衣角,爸一點也沒有罷休的意思。班主任說到激動處,想站起來,可沒有成功,暈倒在連椅上了,胸口大起大伏。皮蛋爸的語氣軟了下來,但仍然沒有讓步的意思。
“別鬧了!爸!”晴空一聲霹靂,是皮蛋,瞪著眼,目有怒色。皮蛋爸也瞪著眼,看著皮蛋,似乎不認識皮蛋。
皮蛋的手有點顫抖,將一杯熱水送到了班主任嘴邊。皮蛋爸還要說什么。皮蛋將爸隔在身后,說:“那是天生的禿斑。”皮蛋屈了右腿,蹲在班主任面前繼續說:“老師!您為我操心我全懂,我老氣你,是我的不對,可是……自從我頭上生了禿斑,最怕的事是遭人笑話,所以就……”
班主任的右手攬住皮蛋的腦袋,輕輕地撫摸著,“你的長發我做主!”
皮蛋的眼睛濕潤了,班主任的眼睛雖然還閉著,可晶瑩的淚珠已從眼縫里滾落。
皮蛋爸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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