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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內助經典美文
中國的家庭往往是男主外,女主內,可是,從我記事以來,我家就與眾不同——人高馬大的爹爹成了“賢內助”。
我家是解放以后從老家“雄安”遷到琉璃河的。我爹是雄縣人,娘是安新白洋淀人。那年家里發大水,房子被洪水沖走了,舉家來到琉璃河。當時我爹患了青光眼,因為沒錢治,慢慢地就雙目失明了。
一家八口要生活,我娘就和男人們一起在生產隊里摸爬滾打,無所不能;我爹就成了家庭“主婦”,喂豬喂雞、生火做飯,無所不干。
我爹吃苦耐勞。人們常說:“眼睛是心理的窗戶。”可想而知,一個失去光明的人,怎樣才能在灶臺前邊燒火邊貼餅子?記得當時自己只有六七歲,爹爹讓我幫他燒火做飯。我怎么也引不著火,爹爹摸索著蹲下身,用手摸來一個玉米皮,又小心翼翼地劃著火柴,試探著點燃玉米皮。他眼看不見,完全靠手感。八人鍋,里面餾一鍋紅薯,圍著鍋邊貼一圈餅子。鍋涼了,餅子貼不住;鍋燙了,手就會燙成泡。對于有眼的、會做飯的,那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對沒眼的那可是罪犯套枷——難上加難啊!十幾個餅子貼完,爹爹的手指滿是燎泡。可我從沒聽過他抱怨、厭煩。他總是忍著、耐著,默默地承受著生活的重壓。每當青黃不接的春天,全家人相互關照、謙讓,誰也不敢吃飽。我爹瘦高個、大嘴,給我的感覺應該很能吃。可是,他吃一塊紅薯,總要問:“還有多少?”“沒幾塊了!”媽媽提醒道,這時爹爹會爽快地說:“飽了!不吃了!”有時我看到顴骨突起、眼窩深陷、清白臉色,滿臉皺紋的爹爹,總忍不住緊一緊腰帶,把手中的紅薯掰一半遞給爹爹,央求說:“爹,我吃不了了,您幫我吃了吧!”一轉眼,爹爹手中就空空如也,我也很欣慰。
那年月,農村人沒收入,靠一年養一頭豬賣幾十塊錢,支撐一年花銷。平日里,養幾只母雞,用雞蛋到供銷社換點兒小零碎兒。當時流傳著順口溜:雞屁股是銀行,白薯干當口糧。全家八口人精心伺候那頭小豬,盼望它健壯,生怕它吃不好。媽媽從棉花地里撿回掐下來的葉子,爹爹就燒火煮熟,我和妹妹端到街上水龍頭旁,一遍又一遍地沖洗。回家后,爹爹不放心,總要嘗一嘗,生怕小豬中了毒。確保安全了,他就把煮熟了的棉花葉子攥成團,放到柳木墩上,先摸索著切,然后開始剁,直到碎得成了菜泥兒。爹爹喂豬很講究:把泔水里放好菜,適當放些麥麩,玉米屑。端到豬槽旁,舀一瓢趴在豬圈墻上,用手摸食槽,倒好食,聽著小豬吃食,有時豬不愛吃,咕咕吹泡泡,爹爹就抓一小把麥麩,再用手攪一攪,豬就吞吞猛吃。爹爹就會開心地笑。
我爹待人坦誠——老天雖然奪走了爹的眼睛,但是造就了他驚人的生活本領。每當麥熟,大人們都要到地里割麥子,一把快鐮刀多么令人羨慕啊!我爹是磨鐮刀的好手,無論是誰,只要把鐮刀往我家窗臺上一放,您就情好吧!我爹就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不耐其煩地重復著一個動作,聽到人們親切地稱呼他一聲,他臉上就會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家住在大雜院,每當夏天分小麥后,家家主要是蒸饅頭。我爹可是蒸饅頭的好手,大白饅頭讓人饞涎欲滴。“姐夫,幫我和和面,我總使不好堿,蒸出的饅頭,不是黃了,就是酸了。”每當有人吱一聲,我爹就像接到命令,放下手中的活,接過面團聞一聞,用舌尖舔一舔,然后告訴你:“加一點堿面水。”“再放一點起子(小蘇打)。”
爹爹有兩個兒子,四個女兒,從沒打過我們,甚至沒罵過我們。他老人家是不幸的,活了七十三歲,大半生都在黑暗中度過的;他老人家又是幸運的,一家人和和睦睦,日子雖苦,但相處融洽、互諒互讓。我記得爹爹有一枚手章——長曾不盈寸,寬不足一厘米,可能是世界上權力最小,使用次數最少的。只記得生產隊最后一次分紅,我和妹妹一起,掙了一年工分,終于償還了欠款(該了生產隊三百多元,一直是爹爹的心病),又分了一百多塊,。我和妹妹捧著刻有爹爹名字的手章,排隊領回了十幾張大團結。爹爹接過錢,激動得擦著眼睛。
今年春節,鶴發童顏的老娘(她老人家已經九十六歲)摟著六歲的重孫子親了又親,四世同堂的客廳充滿了歡聲笑語。朦朧中,我好像看到了太爺爺正沖著重孫子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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