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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碎片里的凜冽青春校園故事
1
新生報到的時候,所有人依次站到前面作自我介紹。一個瘦弱的女孩細聲細語地說:“我叫郝一,生在內(nèi)蒙古。”柔軟的頭發(fā)溫柔地覆在臉上,睫毛忽閃忽閃的。
本來沒有熟識的機會,但是她攔住最后離開班級的我,讓我?guī)ナ程谩?粗兄數(shù)卣驹趯γ妫胰滩蛔∥⑿Γ巴瑢W,一個人去食堂他們也會給你打飯的。”她匆忙低下頭,臉紅成一片。
九月在這樣的沿海城市里,將陽光浸染得溫而不炙。夏將盡,暑熱不散,有軟軟的花香和暖風。我一直以為是在漫長的夏日里認識了這個溫柔的朋友。
我喜歡為自由留很大的空間,郝一知道,所以她從不輕易叫我陪她。沒事便會趴在桌上安靜地看我做題,午休時我常常能在書桌里找到洗干凈的水果和小袋的曲奇。寒冷的天氣,就會多了一個用毛巾包好的粉色的暖手袋。
周末我習慣去坐海盜船,郝一不敢坐,只能站在一旁等我。向下滑行時我都要抬高雙臂仰望天空,一種窒息和揪心的快感讓我忍不住尖叫。耳邊傳來郝一擔心的喊聲:“蘇,你下來吧。”我低下頭,看到她模糊而焦灼的臉。接下來玩海盜船的日子,郝一都一意孤行地陪我坐在一起。“你在看著天的時候,像要飛起來一樣。”她面色蒼白地對說:“我在你旁邊抓住你。”
夏天,我的生日。我向郝一談到我小時候的愿望,她信誓旦旦地說:“我以拉面起誓,只要我找得到你,每年我都要送你一個冰激凌蛋糕。”我覺得很開心,郝一說過,她最喜歡拉面,對著拉面起誓就能表示她的無限虔誠。
那么單純的一個女孩予。我明白我們都有彼此間無法到達的領域,我可以從她的眼睛看到她的暗淡的憂傷,卻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2
高中生活對我來說是沉悶的,對她來說則是沉重的。郝一不擅長考試,她總是為此感到憂慮。她喜歡三毛,我就對她說三毛的成績也不好,但這并不影響她成為一個聰明的人。郝一笑得非常勉強,“如果我的成績很好,即使不是聰明的人也沒有關系。”她低下頭,“蘇,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
班主任找我談過,“你應該跟學習好的同學在一起,這不是對郝一有什么偏見。你的個性太強,郝一又那么敏感。你可能察覺不到她的壓力有一些來自于你。”我想我是過于驕傲了,在學校有一種本能的對師長訓導的排斥。
期末考試結束的夜晚,郝一提前回了寢室。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倚在墻角哭泣。細碎的哭聲在昏暗寂靜的房間里漂浮不定。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對她也一樣吧。
我摸索著走過去,她抓住我的手,“蘇,高考的時候怎么辦?我考不上大學怎么辦?”“蘇,我特別害怕。”郝一坐在黑暗中不停地念我的名字,空氣里充滿眼淚的味道。
“高考還有很久,不要擔心。”我安慰她。
“蘇,你幫我改成績吧,一定可以的。你總是去老師辦公室,你找得到我的卷子。”郝一突然爬起來,憔悴的面孔在黑夜里展開,帶著期望的淚水觸目驚心地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驚愕,隨之而來是陌生的厭惡,“只是普通的測試,不要看得那么重。”我盡可能地放平語氣,“我不能幫你。”
她坐回角落,慢慢蜷起雙腿。很久,低低地說:“對不起。”我張開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房間里那么冷,為什么我什么快樂的事都想不起,而只是沉默呢?
3
高三的生活異常疲憊,競爭和升學的壓力讓人窒息。那些曾為同一個集體而榮辱與共的同窗好友突然之間開始彼此較量和隱瞞。
郝一越來越輕描淡寫。她會輕輕蓋住解題的答案,笑著對我說:“蘇,這道題真難。我做不出來。”她會打著手電躲在被子里學到深夜,然后沮喪地告訴我每天都沒有讀書。她問我為什么成績可以那么好,我絞盡腦汁也說不明白。她點點頭,聲音冷淡,“我懂的。蘇,你不用再說了。”
我們還像以前一樣。我做我的題,她安靜地等我休息。周末一起去游樂場放肆地尖叫。郝一仍然是那個溫柔的女孩。但是她對我,不再信任。
自從班主任翻看我的本子時,說起這些筆記幾乎可以囊括課上的所有知識點,我的各科筆記便開始四處轉借,郝一想用的時候已經(jīng)不知道流落到何處了。我告訴她再過三天別的同學就會用完,她微笑著點頭,眉心淡淡地糾結著失望。
我用了所有晚課的時間尋找我的筆記。直到最后一個同學翻遍了整個書桌,懊惱地對我說:“對不起,對不起,在我這里的那兩本找不到了。”
我把其余的筆記拿給郝一,“這些他們都用完了,你先拿去。數(shù)學和英語三天后才用完。”沒有說筆記不見的事,我對著她眼也不眨地說謊。郝一張大了眼睛看著我,我有一點慌,把筆記塞到她懷里就跑。
第二天班級里的同學自發(fā)幫我找筆記,看著一點點散亂到各處的試卷我開始不抱任何希望。郝一來找我,說找不到她就不用了,沒有關系。她低著頭,不肯看我的眼睛。
第三天一切開始亂七八糟。郝一的書桌被撞翻,書本灑了一地,我的筆記在里面,包括丟失了的數(shù)學和英語。郝一的同桌撿起來問我是不是我的,郝一剛好拿著洗完的水果走進來,然后愣在那里。水果上不停地滴下水來,在地上灘成小小的一片。郝一把水果放在我的桌子上,什么也沒有說,跑了出去。
郝一總是抱怨校園太大了,又是花園又是長廊的,可是我知道她每次都會一個人呆在那里。我在她身邊坐下來異常平靜地說:“郝一,我的數(shù)學筆記已經(jīng)補完了,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用。英語筆記明天也能補完。你再等我一天。”
突然覺得難過,我問她:“可是郝一,你還需要嗎?”
郝一把頭埋在腿上始終不抬起,一邊哭一邊低聲對我說:“蘇,我只是害怕。你學習好卻不肯幫我,你一直都不肯幫我。”
我終于完全地看到她的茫然恐懼,還有因為我而更深切的無助。
老師告訴我,你不應該跟郝一在一起,你不能理解她,這反而會給她壓力。
郝一說,同學,我們一起去食堂吧。
我說,郝一,上來啊,很容易的。
郝一從什么時候覺得很難,那么我又是多久以后才開始心痛的呢?
4
三個月后參加高考,我和郝一在考場外彼此祝福。郝一說:蘇,加油。我說:郝一,不要哭。
那一刻,我們終于能夠背對背走進考場,開始了只有自己的道路。
像抱成一團的蒲公英,一陣風過后便飄落到各處。高考過后,相處三年的同學漸漸分散。我留在原來的城市讀大學,郝一又回到內(nèi)蒙古。在大學里,我有了新的生活和新的朋友,都是一些開朗樂觀不拘小節(jié)的人。我們大多數(shù)時間不在一起,每個人都去做自己的事,每個人都不去詳細過問他人。只有彼此需要的時候求助對方,然后斟酌能力去幫助。友誼是奢侈品,我已經(jīng)學會在友誼里獨立和保持距離。
圣誕節(jié)的時候收到來自內(nèi)蒙古的賀卡,夾著郝一的照片。她長高了,笑容成熟又穩(wěn)重,站在枯黃的草原上,身后是漫天飛舞的大雪.她說:“蘇,內(nèi)蒙古正在下雪。我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燦爛地對我笑。那時我的愿望就是能帶你到內(nèi)蒙古來看雪原和冰川。可惜我們走得太遠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能像你那樣優(yōu)秀。我只是感到不安。蘇,我希望你能原諒我。”
看著這封信,我終于覺得不再心痛。
這個城市也底下雪,我和郝一在同一片天空下看雪。她生長的內(nèi)蒙古于我有幾千里的距離,可是我們之間卻有著那么多無法穿越的過去。我們已經(jīng)沒有機會在那些凜冽的碎片中穿行,彼此呼喚和尋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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