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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褲風波校園故事
作為老師,我的不信任帶給她多么嚴重的傷害啊!一切都來不及了。
劉莎莎是我第一年做高三班主任時文科班的學生。那時的莎莎學習很用功,卻是班上唯一一個穿不起牛仔褲的鄉下女孩。她穿來穿去總是那兩套已顯陳舊且不太合身的衣服,但很干凈。
因為年齡只相差幾歲,我和學生們很快便成了朋友,但不包括劉莎莎。她很要強,也很敏感,從不主動跟誰說話。出于同樣曾經身為鄉下孩子的特殊的感情,我有意無意中開始關注莎莎,我希望她能打開心扉,走到我們中間來。在我和同學們的努力下,到第二學期時,莎莎開朗了不少,慢慢地開始融入到我們這個活潑的集體中來。
本來我以為莎莎會在這最后的幾個月里變得快樂起來,并且在來年的7月能如愿以償地考上她向往的大學,從此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一件小事徹底改變了這預想的美好的一切。
事情的起因是住校的女生小茹在一天下午二節課后回宿舍收衣服,發現自己曬在外邊的一條剛買的牛仔褲不見了。同學們一時議論紛紛。為了平息不安情緒,也為了消除同學們之間的相互猜疑,我決定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我安排了幾個住校的同學做我的“眼線”,暗中留意學校的一些愛美且行為怪異的女生。一個星期過去了,沒有發現什么蛛絲馬跡。眼看高考前倒數第二次的模擬考試就要開始了,這件事情只能暫時告一段落。
考試結束,學校放3天假讓學生休整。假期剛結束,跟莎莎在一個村的小蓓就來告訴我一個驚人的秘密:她看見莎莎回家時穿了一條天藍色的牛仔褲,跟小茹丟了的那條一模一樣!我起先并不相信莎莎會做這種事情,但小蓓說憑莎莎家的狀況,她絕對買不起這樣一條牛仔褲!是啊,同樣是愛美的年紀,經不住誘惑也不是沒有可能啊。我內心開始動搖起來。盡管我未置可否,但這件事還是在班上悄悄流傳起來,而我不敢也不愿意確定,因此一拖再拖,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只是告誡大家不要再在這件事情上耗費時間,態度卻顯得曖昧而猶豫。等我發現我的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已經釀成了不可挽回的錯誤時,一切已經晚了。在同學們的竊竊私語中,在輕蔑和冷酷的目光下,莎莎一天比一天更沉默,階段性的考試成績開始急劇下滑。起先我并沒有在意,以為莎莎過于敏感,過一段時間就會一切正常。可是我錯了!
小蓓告訴我莎莎因為同學們背后的議論和包括我在內的人們不信任的目光,神思恍惚,終于極端厭學,準備退學。我內心仿佛被什么東西重重擊打了一下,生疼。是我的猶豫不決和疏忽大意,讓莎莎失去了堅持下去的信心和勇氣。而作為老師,我的不信任帶給她多么嚴重的傷害啊!一切都來不及了。無論我如何向莎莎表明我是多么信任她,告訴她不久的高考對她是多么重要,莎莎還是在一個中午選擇了不告而別,并且決絕地徹底地從我們的視野中消失。后來聽小蓓說,莎莎一個人去了深圳,開始了流水線上打工妹的生涯。問地址,她不知道,說莎莎的家人也說不清楚。
小茹的那條牛仔褲,在畢業大掃除時,被發現在宿舍區的冬青叢里,已爛成一堆破布了,當初的失蹤,應該是風的“杰作”。而在畢業一年后的一次偶遇中,小蓓歉疚地告訴我,莎莎的那條牛仔褲是她在上海的表舅捎給她的生日禮物!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我從一名中學教師改行做了一名新聞工作者。我一直想方設法聯系莎莎,但都未能如愿。過去的學生們都已各奔東西成家立業,唯獨沒有一點關于莎莎的消息。曾經的誤會難以消除,內心的愧疚始終在折磨著我。我知道莎莎喜歡文學和寫作,只是不知道她在為生計奔波的間隙,還有沒有時間和心情偶爾關注一下報紙副刊上邊的文字?如果有可能,我想在這里告訴莎莎:莎莎,當初如果是我的疏忽傷害了你,請你原諒我!曾經的老師真心希望你開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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