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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戀(九)作者:王婷
九
羅比猴拖著墨綠色的旅行箱走出了天中的校門,他告別了所有的朋友,一個人在夕陽下慢慢地、慢慢地走著,夕陽的余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就像他的思緒。他回過身來,再看一看天中的噴泉,也希望在這最后的時刻看到安琪向他奔來,哪怕一句話也不說,哪怕是僅僅沖他一笑。
事實上,他的確看見了安琪奔跑的身影,只是她沒有看他一眼,只是她的手牽在一個高個男生的手里……他感到自己體內(nèi)有個東西碎了,他感到自己的心就像現(xiàn)在如血的殘陽一樣,一點一點地沉下去、沉下去,直至消逝。
羅比猴痛苦地蹲下身去,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里,良久,他站起身,向著天中深深地鞠下一躬,拖起箱子永遠的離開了這個城市……
再說安琪,她現(xiàn)在正緊張挨著浩靖坐在出租車里,此時的她才清醒過了,第一個念頭是“鐘程怎么樣?有沒有危險?”,第二個念頭才是“錯過了與羅比猴的辭別”。
“對不起,羅比猴!我不能失去鐘程。”安琪的心里涌起一陣慚愧,“不過人生總有遺憾,你就算是我人生中的遺憾吧。”安琪如是想著,心中便覺得坦然了。于是整個腦子都用來想象鐘程現(xiàn)在的狀況了。( )
出租車駛得極快,但安琪還是不斷地催促司機。汽車泊到醫(yī)院門口,江浩靖和安琪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醫(yī)院,兩個人在走廊里橫沖直闖,終于找到了鐘程的病房。
這是間單人病房,走進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個雪白的屏障,上面掛著一個大大的紅十字,安琪知道程就在里面。
“飛兒,我已經(jīng)和那個男人離婚了,媽媽現(xiàn)在、現(xiàn)在只有你了。”安琪這才看到一個打扮得很時尚的女人站在屏障的一側(cè),正用手帕試著眼淚。安琪知道眼前的這個風(fēng)韻猶存的美婦是鐘程的母親。鐘程曾經(jīng)告訴過她,在程父親去世不到一年的時候,這個女人撇下7歲的兒子,嫁給了富商。
“無恥的東西,假惺惺地在這裝母親!”安琪不知為何,一股憤怒的情緒占據(jù)了自己的心靈,不由地在心里狠狠地罵起來。而她身后的浩靖,臉上已經(jīng)將所有的震驚堆積了起來。
那個叫李怡媚的女人聽見聲音,轉(zhuǎn)回過頭來。眼前這個面色蒼白、眼光兇巴巴的小丫頭嚇了她一跳。安琪發(fā)現(xiàn)那個女人盯著自己,也絲毫不客氣地盯著她,并在心里為鐘程質(zhì)問:“你現(xiàn)在是除了鐘程什么也沒有了,程這么多年來又擁有什么?就算是你現(xiàn)在把所有的愛都給鐘程,能彌補他童年的傷害嗎?……”
“安琪!”一個略帶沙啞但很渾厚的聲音打斷了安琪。鐘程搖著輪椅,從屏風(fēng)后出來,他從腳踝處到膝蓋打滿了繃帶,不過臉色還好,看來沒有什么重創(chuàng)。這個情景讓本已很激動的安琪變得毫無理智,剎那間,她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她本來以為鐘程正痛苦的帶著氧氣罩、打著點滴。想象與現(xiàn)實巨大反差,讓安琪來不及調(diào)整情緒,便莫名其妙地沖口而出:“鐘程,你個騙子!混蛋……”一句話說完連安琪自己了怔住了,沒想到她第一次當面罵的人竟是鐘程。
“飛兒!”李怡媚俯身想拉一下鐘程,聲音極其嬌柔。程沒有看他,冷冷地說:“我叫鐘程!”說完搖著輪椅朝安琪走來。李怡媚的手僵在空中。
“安琪,我們進去聊好嗎?”程的聲音很虛弱,也很誠懇,這讓安琪不忍拒絕。安琪點點頭,推著鐘程重新回到那個屏風(fēng)的后面。安琪覺得那個屏風(fēng)對程來說似乎是個保護殼,她第一次感覺到鐘程很脆弱。
安琪和鐘程進入屏風(fēng)后,李怡媚才發(fā)現(xiàn)后面的浩靖,臉上立即堆滿了驚訝:“靖兒——”浩靖把她扶到沙發(fā)上,又倒了杯水遞給她:“媚姨,真想不到,你是鐘程的母親。”李怡媚痛苦的低下頭:“我也想不到你們竟然是朋友。”
“媚姨,你真的和爸爸離婚了?”浩靖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驚訝,從一開始他就覺得滿身銅臭的老爸配不上這個美麗溫柔的女人。
李怡媚無奈地點點頭。“這也好,不過你永遠都是我的媚姨。”浩靖真的喜歡這個繼母,這么多年來是她給了自已溫暖的母愛,不過今天他才知道是自己剝奪了鐘程。
“好孩子,”李怡媚愛撫地摸了摸浩靖茂密的頭發(fā),“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愛我,那就是你了……”一抹絕望的神色掠過她大理石般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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